石松亭顿住脚步扭头观瞧。
“天色已晚,到了吃饭的时候不如石兄与我一起小酌两杯。”李世文指指天道。
“你我兄弟虽然同在商会,但平日时间接触较少,寻日不如撞日,今日你我二人坐在一起。沟通一下,也在防止此种误会再次发生。”
“这……”石松亭看看天色,也心下有些踟蹰。
“前面有家客栈,是赶考的士子经常聚会的地方,颇为雅致,不如你我二人也沾沾文气。石兄若无别的去处,就随在下小酌一杯!”话音落处,李世文人已抬步,头前走去。石松亭见李世文三番两次的邀约,不好驳他的面子,跟他走有一起。
两人向前走了三五十步果见一处雅所,门面整洁。
这座客栈的占地面积并不算大,但是门楼高速两侧各有一间房。各有一间饭堂。里面各种文人骚客写的书画随便的挂在墙上。
抬头望去,匾额上赫然写着“凤凰池”三字,再看楹联,上联是“出入凤凰池上客”,下联是“往来龙虎榜中人”。
李世文这是笑着对石松平说道:“这家客栈已经开了上百年。不但酒菜做的一绝,而且每科都能最少出现两名以上的举人。所以颇为有名,每逢大比,此店总是客满,去晚了根本排不上号呢。”
小二热切地导引二人入店,李世文显然是这里的常客选出个雅间,付下定金,又叫小二置办几个下酒菜在雅间的几案上摆开,。
“石兄这次虽然我不知情,但是此事多谢师兄予以谅解。我取出的银子暂时无处存放,可以放到师兄的帐局中存放半年,我也不需要利息。只要师兄为我妥善保管,半年后我建造好存银的地点再行取回。”
石松亭虽然知道李世文这样说是为了解决这今天这件事情的后遗症。至于不要的那些利钱就是给石家的赔偿。
石松亭举起酒杯对李世文说道:“虽然此事造成了损失,但是为李兄拔掉了一个隐患。也是可喜可贺。来来来,在下为李兄道贺,干!”
李世文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来,无缘无故就牵扯上人命官司。虽然自己有后台但是恐怕这一番花费不会小。他正暗自身上正自没个排解,便端起一饮而尽,而后斟满。
两人推杯换盏,后来索性换上了大碗对饮,不消一时,一坛老酒已去半坛,二人之间话也多起来,不由得再次扯到生意。
李世文一声长笑,右手拿着酒杯问道:“敢问石兄,你现在也算是发达起来了,不知以后又何想法。?”
石松亭略一思索,说道:“为富贵我没有这样的想法,只想依靠这个买卖,让族人生活的好一点。不会有人卖儿卖女,也不会有人冻饿而死罢了。这也是我石家人作为疍户首领的责任。”
“爽快!石东主果然是性情中人。”李世文竖拇指赞道,“石兄是我所问的你的生意既然发展到如此规模,想到以后如何做了吗?”
“李兄不要说笑了。你也是商会中人不会不了解我的情况。
我本就是中人之资,甚至说中人之资都有些勉强。我如何懂经营,这帐局这件事情我就是被人利用的。如果不是我姐姐的儿子怕连累我的母亲而出手帮助的话,恐怕现在石家已经家破人亡了。”
石松亭看见李世人脸色平静没有丝毫意外的样子,于是继续说道:“现在的帐局的经营只不过是我姐姐所嫁的夫家的的心腹在操办。
我只不过是他们推到明面上的一个傀儡而已。至于如何经营那是他们的事情,我只不过坐享分成收获实利而已。”
“石兄如此有自知之明,我反倒放心了。这件事恐怕也可与石兄商议一下,像你我这样被人推出来当牌位的事情。在商场中已经司空见惯,但是我与你不同,你毕竟与帐局的实际掌控者有姻亲之谊。既然即使你的姐姐去世,你的几个外甥也会保住你的这份利益。至少几十年内是不用愁的,至于几十年之后你已经掌握了一份家财,就算被人踢出局,也无可无不可。”石松亭疑惑的望着李世文,不知他讲此话有何意。
“你知道我存的在那间屋子里存的那10万两银子是什么吗?那就是我为我李家破败之后留下的保命钱。”石松亭疑惑的问:“你不是与官府的关系很好吗?怎么会私自存下这么多钱呢?”
“的确,我以现在的官府,尤其是两广总督和右布政司大人的关系很好,但是我赚取的那些钱财有九成都落入了官府和这些官员的手中,剩下的一成。
我不但要支持各种开销成本,还要打点上下有关衙门的小吏。其实每年所能赚取相当微薄,甚至不如石兄这样每天喝着小酒获取的利润多,所以我十分羡慕石兄。”
说到这里,李世文长叹一口气,说:“其实我李家还有一层隐忧,那就是一朝天子一朝臣。一旦我背后的这两位官员调离广东,那么先接下来上任的总督和右布政使一定会更换他们的心腹来掌握商会,到那时我想全身而退就难了。”
石松亭这时也有些回过味儿来了,望着面前的李总商疑惑的问道:“李兄难道是想……?”
李世文这是挥了挥手说道:“正常而已,只是谁都想有个退路。不光是我,还有其他的人。我们想……这么说吧,我们共同拿出270万两银子不知石兄的帐局可以给我等多少身股?”
听完此话之后,石松亭沉吟不语。
李世文说道:“我知道这此事你做不了主,我只是这个提议,石兄只是与我等传个话,无论是事成与否,存入你账局那10万两银子,就算我等众人给石兄的答谢之礼。”
这时石松亭便转了个话题说:“观李兄也是饱学之士,难道就没有参加过科考?”
“读过,也参加过,只是没有考上而已。”李世文哈哈笑道:“说来惭愧,为这八股生生把我老爸气的半死。”
不待石松亭追问,李世文豪爽地讲起自己家世,讲父亲发际之后如何请来先生调教自己。
李世文详细的讲述了父亲如何请先生教他读书,他如何厌文喜武,一连气跑几个先生,如何连考几次皆未冲过童生试这道大坎。
父亲如何纳闷,如何在夜半查出他念的尽是旁门左道,武功秘籍,如何拿棍子满院子打他等等,一桩一件,娓娓道来。
李世文虽然讲的诙谐但是言语之间对先父的思念之情却溢于言表。
石松亭也从他的言语中听到此人是个至孝之人,两人便有了共同语言,更是一见如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