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文斌眼疾手快,一个箭步冲上前,跟女友一起稳稳地接住了姑姑,将她轻轻地抱在怀里。
老人的身子在他的怀中显着十分沉重,她双眼紧闭,脸色苍白如纸。
众人手忙脚乱地将老人抬出了大厅,洪胜的妻子再也忍不住,双手死死地捂住嘴,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奔涌而出,肩膀剧烈地抽动着,却仍强撑着去抱女儿。
梁文斌缓缓走到棺木前。
他的脚步沉重而缓慢,每一步都像是带着无尽的哀思。
从口袋里摸出一枚钥匙,让身旁的工作人员把水晶棺打开,轻轻放在洪胜胸前寿衣口袋里——
那是库房的备用钥匙,洪胜在开会的时候不止一次跟大家说过:
“只要有我们文斌在,库房就稳。”
刘经理跟着带头把手中的那朵白菊花放到洪胜的遗像下,却在合眼时偷偷抹了把脸。
石添摸出衬衫口袋里洪胜送的那支“第一单奖励”的钢笔——笔尖朝右45度,稳稳地放在洪胜的水晶棺上,希望这样就能将他关于洪胜的回忆永远留在那里。
离开告别厅时,阳光突然穿透云层,在走廊地面投下明暗交错的格子。
虽然告别式还没有结束,可石添实在是不忍心一会儿洪胜的遗体被抬走的时候,和他那的可怜的妻女生离死别的一幕。
丹洋掏出纸巾递给石添时,她这才发现自己脸上还挂着两行泪痕。
远处传来其他告别厅的哀乐,混着此起彼伏的哭声,像一曲低沉凄凉的挽歌。
刘经理也提前走了出来,正在花坛边抽着烟,背影比往常佝偻了些,却仍把他那圆圆的腰杆挺得笔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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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了。”
丹洋轻声说,挽住石添的胳膊:
“留下的妻子和孩子最可怜。”
石添望着她被阳光照亮的侧脸,风卷起满地白菊花瓣,落在他肩头,像洪胜轻轻拍打的手掌。
从八宝山殡仪馆的大门出来,石添双腿像灌了铅般沉重,脚底发软几乎站立不稳。
丹洋敏锐察觉到他的异样,赶忙伸手扶住他的胳膊,拉着他在路边长椅坐下:
“哥哥,咱们歇一会再走吧。”
石添瘫坐在长椅上,望着灰蒙蒙的天空:
“多好的一个人呀,前两天还在一起讨论工作,转眼间就没了。
丹洋听着这话,不禁回想出刚才追悼会上那令人心碎的画面:
洪胜母亲悲伤到昏厥;六岁的女儿撕心裂肺的哭喊;洪胜妻子抱着孩子默默流泪,颤抖的肩膀在无声诉说着悲痛。
沉默片刻,丹洋突然开口,声音带着凄凉的感觉:
“哥哥,你说将来咱俩要是到了这一天,该怎么办?”
石添一愣,转头看向她,眼中布满疑惑:
“我就说不想让你来吧,你看你,为什么忽然想起说这事?”
丹洋垂下眼帘,看着地上被风吹掉的树叶,继续说道:
“我觉得两个人真到了那天,先去的那个人反而是最安心的。”
石添皱起眉头,追问:
“为什么呢?”
丹洋咬了咬嘴唇,平静地答道:
“因为剩下的那个人,要独自承受失去爱人的痛苦,这种痛会一直伴随着他往后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