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继宗握刀的手青筋暴起,他分明看见这皇子落地时只踉跄了半步——银甲下摆渗着几滴血珠。
…………
日轮当空,城墙已成炼狱。
林棣臻反手削断云梯铁钩,忽然瞥见丈外垛口蜷缩着个受伤的小将。
瓦剌神射手的鸣镝正破空而来,他旋身拉了一把那小将,箭簇撕开肩甲没入皮肉三寸。
"
带他下去。
"
皇子将感谢的小将推给亲卫,扯下半幅披风草草裹伤。
韩文昭亲眼看着那浸血的布条在城头甩出五丈血痕,最终停在一架新搭上的云梯前。
"
龟甲阵,震位进三步!
"
林棣臻嘶哑的喝令穿透喊杀声。
三晋的刀盾兵下意识变阵,精铁方盾恰好挡住从死角攀上的五十狼卫。
周广德铁枪捅穿最后一个敌人时,突然想起这"
震位"
正是老师傅教的"
鬼门位"
——非二十年沙场老将不能识此凶险。
赵继宗挥刀砍翻登城敌酋,回头望见林棣臻正用剑脊拍飞流矢。
那支本该洞穿自已副将咽喉的狼牙箭,此刻正颤巍巍钉在敌楼立柱上。
…………
斜阳将瓮城染成赤金熔炉时,林棣臻的剑势已不似清晨凌厉。
蟠龙剑刺入第七个百夫长心口时竟慢了半拍,敌酋弯刀在银甲上擦出刺目火花。
"
殿下,退后些!
"
韩文昭平生首次对这位皇族皇子用敬称,关西汉子铁塔般的身躯挡在前方。
重甲兵随着他的咆哮结出铁壁,丈二长槊从垛口突刺如林。
林棣臻背靠箭楼喘息,这才发现中衣已与伤口粘连——辰时的一支暗箭的毒,正随着汗液渗入肌理。
“几年的压抑一朝释放,不知不觉间杀了一整天,也是杀舒服了,哈哈哈!”
林棣臻苦中作乐般在心里想道。
…………
瓦剌鸣金时,丹北城墙糊满人油与碎肉。
三位副将拄着兵刃喘息,却见那染血的白蟒披风仍在巡视垛口。
赵继宗盯着青砖上蜿蜒的血迹,突然解下腰间药囊掷去:"
殿下,雁门老药,能解百箭毒。
"
那囊身在空中划出弧线,被剑鞘稳稳托住——林棣臻甚至没有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