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拉勒实在是想不到自已还有什么东西能和他做交换了。
见眼前的两人不为所动,依拉勒苦笑着闷哼一声,又呕出大口黑血。
福伯慌忙去擦他嘴角,却被他推开。
男人染血的手指在地上艰难划动,沙砾混合着血珠,渐渐勾勒出歪扭的汉字——
月。
最后一笔尚未收尾,他蓦然栽倒在那个血字上。
依拉勒最后看到的画面,是裴照的手掌轻覆在她腰际。
阳光将两人的剪影糅成一体,恰似那夜红烛下他强行与她缠绕的发丝。
远处飘来巫医惊慌的喊叫,混着他喉间破碎的悲鸣,都被卷进裹着沙砾的狂风里。
他的头发散乱铺开,婚冠上的东珠滚落到温挽月脚边,沾着她裙摆溅上的血污。
“把他带走。”裴照扶住摇摇欲坠的少女,玄色大氅盖住她发颤的身子。
“传令下去,今后禁止三王爷踏足东宫!”
温挽月最后瞥见依拉勒被拖走时,他染血的手指还死死抠着那个血写的"月"字。
沙地上拖出长长的血痕,像极了寒国三月被春雨打落的桃花瓣。
*
平复的心情又被依拉勒搅乱,重新坐回餐桌,温挽月却怎么都吃不下去了。
裴照见她紧紧皱着眉头,无声地叹息,将金丝蜜枣往她跟前推了半寸:
“昨日宴会上你便未动箸,好歹用些甜食。”
对上裴照关切的双眸,温挽月一愣。
这双与依拉勒有几分相似的眸子,让她想起依拉勒昏迷前看自已的眼神。
猩红而又不甘。
晨风拂开她袖口,露出腕间未褪的青紫——
这是方才被依拉勒握过的地方。
依拉勒是个执拗到疯魔的人,他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他一定还会将自已抓回去!
“裴照哥哥。”她扣住裴照欲添茶的手,杏仁酪在碗沿荡出涟漪,“今日便送我走。”
裴照指节在青瓷碗底微颤,喉结滚动三次才开口:“寒国使臣再有五日就到了,不如一起。。。。。。”
“不能等!”温挽月霍然起身,小脸煞白。
多滞留一日,她的不安和惶恐就越深。
裴照眼中满是失落和悲伤,他微微垂下眼皮,沉默起来。
好半晌,他长叹一口气说道,“那我尽快去安排。”
他本想多留她在身边几日,就连这么简单的要求,都无法做到啊。
真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