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依稀记得,在服务生将我扶进客房时,我还用含糊但努力清晰的口吻吩咐道:“帮我把……窗帘拉严实点……空调,调到……22度……”
等服务员终于退出房间,带上了门,世界仿佛只剩下我一个人,以及那令人窒息的眩晕感。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身上那些碍事的衣物——衬衫、外裤、内裤——一件件从滚烫的身体上剥离下来,胡乱地甩在地板上,像褪去一层沉重的外壳。最后,我只抓着自己的手机,赤条条地、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上了那张宽大却仿佛在摇晃的床。
不知道是不是我们这代人男人在三十郎当岁时的通病,酒喝到七八分时,往往不是倒头就睡,反而会陷入一种奇特的、难以自控的亢奋状态。此刻的我,就是这病症的完美诠释者。
手脚像是不属于自己,笨拙而不听使唤;视线里的一切都在旋转、模糊,重影叠着重影;喉咙里不时还会溢出几声毫无来由的傻笑,连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但内心深处,一股燥热的、蠢蠢欲动的火焰却在酒精的浇灌下越烧越旺。
躁动的心像被猫爪子反复挠着,急需一个宣泄口。我挣扎着举起仿佛有千斤重的手机,屏幕刺眼的光晃得我眯起眼。颤抖的手指在微信界面间笨拙地划拉、点戳,像在迷宫中艰难跋涉。终于,那个名字——陆玉婷——在模糊的光影中被我捕捉到。
几乎是用尽了残存的力气,我按下语音键,将滚烫的嘴唇凑近话筒,声音沙哑而含混,带着不容置疑的、酒精催生的冲动:“你过来……”“……我想你了。”
不知过了多久,手机一震。我费力撑开沉重的眼皮,反复聚焦,才看清陆玉婷发来的文字:“不行,酆姿非要留我过夜。听话,你自己休息吧。”
一股无名火猛地窜上胸口,我脱口骂道:“妈的!真当老子离了你没别的女人了?”
酒精和愤怒烧灼着理智,我全然忘了——陆玉婷并非召之即来的玩物,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这认知非但没能浇灭欲火,反似向烈焰中猛扇了一股狂风,烧得更加肆虐。
人在赌气时最易放纵。我几乎不假思索,手指在微信列表里粗暴地划拉着,找到彭晓惠的名字,按住语音键嘶吼:“我想你了,现在能过来吗?”
这一次等待更漫长。我死命攥着手机,指节发白,困意如潮水般汹涌,几乎要将我彻底吞没。就在意识即将断线的刹那,手机震动像冰锥刺进神经,我一个激灵弹起,她文字回我:“你喝酒多了吧?”
我立刻按下语音键,声音含混却执拗:“少废话!就问你来不来?”
沉默。时间粘稠得令人窒息。
终于,屏幕再次亮起:“你在哪?”
我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把将手机扯到嘴边,喷着酒气报出酒店名和房号。
她的回复换成了语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叹息:“你先眯会儿,我开车过来。”
听到她声音的瞬间,紧绷的弦骤然崩断。握着手机的手仿佛灌了铅,眼皮如有千斤重闸,轰然落下……身体彻底背叛了意志,沉入无边的黑暗。
混沌中不知又沉沦了多久,一丝冰凉的触感落在额头,带着轻柔却持续的按压,将我从深不见底的昏睡中缓缓拽出。
我眼皮艰难地掀开。室内依旧一片浓稠的黑暗,身上不知何时覆了一袭薄被。
黑暗中,一个温热的、带着淡淡体香的身影斜倚在床头。正专注地用手指为我按摩着胀痛的额角,全然未觉我已醒来。
这一觉虽浑噩,却驱散了不少酒力。意识回笼的瞬间,身体仿佛挣脱了束缚,变得异常“灵活”——更可怕的是,一种原始的冲动也随之彻底苏醒。
我甚至来不及思考,身体已如猎豹般迅猛翻身,带着全身的重量,狠狠将她压在了身下!
“唔——!”
她猝不及防,惊喘刚冲出喉咙,便被一张带着浓烈酒气的、滚烫的嘴唇精准捕获,死死堵住。所有挣扎的意图,都被这掠夺性的吻瞬间扼杀在黑暗中。
我粗暴地撕扯着她的衣物,带着不容抗拒的蛮力将它们剥离。她的身体在黑暗中颤抖,双手时而无力地推挡着我的动作,时而又在混乱中呈现出一种诡异的、仿佛迎合的姿态——那是恐惧与本能交织下,一种绝望而矛盾的伪饰。
那一刻,我血液里奔涌的只有捕食者的狂暴。雄性激素点燃的火焰,烧尽了最后一丝人性,膨胀为碾压性的力量。在她面前,我化身为一头纯粹被兽欲支配的野兽,用绝对的、压倒性的暴力完成了对她的侵占……
然而,这场暴行本身却遭遇了意想不到的阻碍。
问题并非源于我的笨拙,也并非源于她徒劳的抵抗——而是来自她身体最原始、最诚实的抗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