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小项开车来接我时,脚步已有些虚浮踉跄。
我谢绝了小项的搀扶,独自一人,摇摇晃晃地走向天越宾馆,径自上了楼。
我摸黑打开房门,将外套随手丢在沙发里,脚步虚浮地摸进套房的里间卧室。
窸窣的动静惊醒了彭晓惠。她拧亮床头灯,睡眼惺忪地望过来,看清是我,声音里带着刚睡醒的沙哑:“这么晚了…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我咧嘴一笑,满身酒气地扑倒在床上,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蹭进了被窝。
她替我掖好被角,蹙眉轻问:“喝多了?要不要叫服务生送点解酒的上来?”
我摆摆手,含混道:“不用…外间有矿泉水,渴了我自己拿。”话音未落,便不耐烦地蹬开了被子。
她伸手想替我盖好,柔声劝道:“空调开得足,盖着点吧,当心着凉。要不…我把空调关了?”说着,作势就要起身去够墙上的中央空调控制器。
我一把拉住她手腕:“别调了…待会儿运动起来就热了。”
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伸手戳了戳我的额头:“净想美事儿!我来事儿啦,你‘运动’个什么劲儿?乖乖躺好,让妈妈哄你睡觉。”
说着,她侧过身,轻轻拍着我的前胸,嘴里哼起不成调的摇篮曲。
我失望地长叹一口气,假装闭眼,嘴里还不忘嘟囔:“唉…‘例行假日’又到了。当女人真好啊,能名正言顺地‘定期放假’。”
她立刻停下哼唱,佯装生气地撅起嘴:“贪嘴可是会累坏身子的!我这放假是休养生息,对你嘛…哼,分明是救你一命!”
我睁开眼,没好气地扫了她一眼:“就是喝多了点儿,又不是兽性发作,放心吧,我可没打算‘浴血奋战’。”
她听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得那么血腥,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我顺势拉住她的手:“睡觉吧,这回换我哄你。”
她顺从地依着我的示意,枕在了我的胳膊上。我们便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起来。
她问我:“徐褐这个人,你认识吗?”
我不假思索地摇头:“不认识。”
话音未落,我猛地反应过来,立刻追问:“你说谁?”
“徐褐。”她又重复了一遍。
我心头一紧,大惑不解:“你怎么突然问起他?”
彭晓梅解释道:“今天行里安排他给我当司机。”
我倒吸一口凉气,一股惴惴不安的感觉瞬间攥住了我:“他在你们行里有熟人?”
“不清楚。”她顿了顿,试探着问,“他……是徐彤的弟弟,对吗?”
我没有回答。酒精带来的眩晕感顷刻消散,大脑异常清醒——徐韬竟然被安排给彭晓梅当司机?这难道是岳明远故意为之?
带着重重疑问,我追问道:“这两天,岳明远那边……有什么人去过你们银行吗?”
“何志斌来过,”她回忆道,“不过我没在行里见到他,听说他去达迅见林总了。”
我心头一沉,忍不住埋怨起林蕈来:这种事,她今晚在芸薹集贤,竟然连半个字都没跟我提!
我的面色骤然阴沉下来。一个逐渐清晰的念头浮上心头:春节期间徐彤见过岳明远之后,必定愚蠢地认定岳明远是位“体贴周到的大善人”,将那些对我不利的秘辛一股脑儿倒给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