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在人情场摸爬滚打,我早已深谙送礼门道。对待王雁书、刘修文、胡海涛这些关键人物,自然要另辟蹊径,每一步都得精心谋划,拿捏好分寸。
岁末寒气正浓,我以年终小聚为由,邀他们三人到芸薹集贤一叙。
我特意提前到场,刚跨进门槛,就瞧见刘芸倚在屏风旁。她今天身着墨绿织锦旗袍,发髻间点缀着珍珠步摇,愈发明艳动人。
“芸大美人,许久不见,这模样越发勾人魂魄了。”我笑着打趣,目光扫过她耳畔摇曳的玉坠。
刘芸银铃般的笑声在回廊间回荡,指尖轻点我胸口嗔道:“关宏军,如今都是县里有头有脸的人物了,怎么还像个混不吝的痞子?”
我佯装惆怅地长叹:“铁打的汉子也躲不过美人关啊。我在大事上从不含糊,偏偏栽在美人手里,这病可怎么治?”
她一本正经地凑近,眼中藏着狡黠:“好治,让后厨把你那坨惹祸的东西切下来,正好添盘下酒菜。”
我挑眉调侃:“驴鞭上桌叫‘钱肉’,那我这该取个什么雅名?”
刘芸眼波流转,唇角勾起坏笑:“就叫‘清炖王八头’如何?”
“好你个刘芸,骂人都不带脏字!”我笑骂着,正要接话,忽见王雁书迈着沉稳的步子走进门。
“刘总和小关聊什么趣事,笑得这么开心?”王雁书目光在我们之间打转。
我立刻收敛起嬉笑,换上公事公办的语气:“刘总正在推荐店里的新菜,叫‘清炖王八头’。”
“不就是清炖甲鱼头吗?我记得在这儿吃过,算什么新菜?”王雁书面露疑惑。
刘芸闻言笑得直不起腰,语带双关:“王书记也尝过这‘王八头’?”
王雁书眉头微蹙,察觉到话里有话。
我生怕王雁书多想,感觉自己被冒犯,连忙伸手引道:“王书记,咱们先到包房叙话。”
王雁书意味深长地瞥了我一眼,倒也没深究,跟着我往内走去。
刘芸吐了吐舌头,意识到险些闯祸,赶紧小跑着跟上来招呼。
暖色调的水晶吊灯将雅间映得暖意融融,等到胡海涛踩着最后一抹暮色落座,八仙桌上已摆满芸薹集贤的招牌菜。瓷碗里的浓汤煨着山菌,热气裹着酒香在雕花木格间氤氲。
我端起烫好的黄酒,目光扫过在座诸位:“今天这杯酒,得请刘修文老哥起个头。”青瓷酒壶在红木桌面上轻轻一磕,发出清脆声响,“您是咱们这儿的老大哥,德高望重,这开杯的差事,还得有劳大驾。”
刘修文推了推金丝眼镜,骨节分明的手指在杯盏上摩挲:“宏军,你才是东家,哪有喧宾夺主的道理?”他语气温润,带着书卷气的谦让,袖口的苏绣暗纹随着动作若隐若现。
王雁书夹起一箸油亮的红烧肉,故意夸张地叹道:“二位再谦让下去,这满桌珍馐可都要凉透了。”她将肉送入嘴里,腮帮鼓鼓地打趣,“我这肚子里的馋虫,可等不得你们排资论辈了。”
胡海涛跟着轻笑,也跟着说:“是呀,是呀,一家人还这么客套。
”
刘修文终于抬手虚扶杯盏,眉眼含笑:“那我就僭越了。”他端起酒杯,身姿挺拔如青松,“承蒙各位不弃,年末相聚实属难得。愿来年诸事顺遂,咱们携手再攀高峰!”
四只酒杯在暖黄的灯光下相碰,黄酒晃出细碎的金波。“当啷”一声脆响,酒液轻溅在桌案上,混着蒸腾的热气,将这场精心筹备的聚会,真正拉开了酒酣耳热的序幕。
酒过几巡,胡海涛忽然眯起眼睛,将杯口凑近鼻尖轻嗅:“这黄酒的陈香里带着糯米甜,倒是少见的好滋味,出自哪里?”
我往他碗里添了勺热汤,瓷勺与碗沿相碰发出清响:“昆山周庄的万三黄酒。有位老友的爱人是本地人,前些日子专程让人送来的。”
他端着杯盏,点点头说:“口感甜润,色如琥珀,是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