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如同从深海中缓缓上浮,一点点挣脱黑暗的束缚。
陆厌睁开眼,率先映入眼帘的,是带着淡淡消毒水味道的白色天花板。
这里是正阳监的医疗部。
下一秒,他所有的感知瞬间聚焦,落在了身旁温热的触感上。
棠溪尘就躺在他身边,呼吸平稳,但脸色依旧带着一丝久睡的苍白。
所有的记忆,如同潮水般汹涌回归,清晰无比地刻印在脑海。
他都想起来了,所有的事全都想起来了。
他顾不上身体的酸软,努力地侧过身,伸出还有些无力的手臂,小心翼翼却又无比坚定地将沉睡的棠溪尘轻轻拢进自己怀里。
动作轻柔得像是在拥抱一件稀世珍宝。
冰蓝色的眼眸专注地凝视着怀中人的睡颜,那汹涌而温和的神力无需刻意引导,便源源不断地从他体内流淌而出,温柔地包裹住棠溪尘,渗透进他的四肢百骸,滋养着每一寸疲惫与创伤。
“哥哥……”陆厌的声音带着刚醒的微哑,低低地唤着,仿佛怕惊扰了他的安眠。
经过柔和神力的抚慰治愈,棠溪尘很快脸色就变得红润了,他浓密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眼睛。
视线还有些朦胧,但看到了那张写满担忧和眷恋的俊脸的瞬间就驱散了所有迷蒙。
“阿厌……”棠溪尘的声音也有些哑,却带着笑意。
他清晰地感受到那股暖流在体内游走,驱散了一切不适,仿佛连最后一丝疲惫都被温柔地熨平了。
整个人像是泡在温润的泉水中,舒适得不可思议。
还熟悉的方式,只是如今反过来了。
陆厌低下头,轻轻的吻在棠溪尘的额头上:“哥哥……还疼不疼?”
他的声音里是毫不掩饰的心疼和后怕。
棠溪尘感受着爱人怀抱的温暖和神力的滋养,轻轻摇头,唇角弯起温柔的弧度:“不疼了,一点感觉都没有了。阿厌呢?你感觉怎么样?”
他抬手,指尖轻轻抚上陆厌略显苍白的脸颊。
陆厌蹭了蹭他的掌心,冰蓝色的眼眸里漾起满足的光,像只终于找到主人的大型动作,好像里都带着点委屈巴巴的感觉:“我也不疼了。就是想哥哥,哥哥睡了很久很久了……”
“很久?”棠溪尘微微一愣,他以为自己至少昏睡了好几天。
“嗯!”陆厌点头,更委屈了,“我都醒了两个小时了,一直看着哥哥,哥哥都没有醒……”
这两个小时,他并非只是发呆。
他安静地梳理着自己体内因记忆回归而澎湃的力量,努力平复识海的波澜,同时小心翼翼地分出一缕神力感知,探查了隔壁房间的竹念、白寻和于洋,确认他们都还活着,只是伤势不同,这才松了口气。
棠溪尘看着他那副“久等”的委屈模样,忍不住失笑,抬手捏了捏他的耳垂:“我还以为至少睡了两年呢,原来才两个小时。”
“唔……”陆厌听到“两年”这个字眼,冰蓝色的眼眸瞬间暗了暗,两天他都受不了!
他不再说话,而是直接低下头,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急切和汹涌的爱意,吻住了棠溪尘的唇。
这个吻温柔而绵长,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和无言的深情。
棠溪尘环上他的脖颈,闭上眼,温柔地回应着,感受着彼此的气息交融,仿佛要将对方彻底融入骨血。
他的阿厌有心跳有体温了……
许久,两人才微微分开,气息都有些微乱。
棠溪尘捧住陆厌的脸,指尖描绘着他精致的眉眼,目光落在他那双如同冰封湖泊又蕴藏星河的蓝色眼眸上,由衷地赞叹:“阿厌的眼睛……真漂亮。”
这颜色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更加的有神性。
陆厌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如同春风吹皱湖面,他蹭了蹭棠溪尘的手心,低声道:“哥哥以前……也经常这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