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低头瞧了一阵子,汝幽恍然大悟,不免惊呼道,“苏大人的笔迹!”
微微点头,伏灵均轻声应道,“是维祯的字。”
“这……这佛经是苏大人何时留下的?”汝幽不由问道。
“本君亦然不知晓,只是近日才留意到书架上多出了一本佛经。原本并未放在心上,只当是管家添的。方才睡前心中烦乱,本君便想取来瞧瞧。谁知,这佛经上的字句皆被人用小字做过注,想来定然是那人随身之物。”伏灵均言及此处,连日来黯淡的眸子绽放出了久违的光彩。
汝幽察觉到伏灵均心情转好,不自觉地便笑了起来,“想来,定然是苏大人临行前刻意留给您的。”
“放不下……放不下……”伏灵均默默念着这几字,不由得却又失神了。
是因为自己与谭静嘉成亲,谭静嘉又对她一味相逼,她才选择成亲离府吗?或许,由始至终也只是自己对她的一厢情愿罢了……毕竟,这些年,她时时刻刻与自己保持着一定的分寸,从未有过半丝逾越。
她这样娶亲回乡,想必是已然放下了。可是自己呢?自己何时才能放下……
默然合上了佛经,伏灵均深深叹息,复而看向身侧之人,淡淡笑道,“汝幽,明日你且差人进宫通传陛下,本君身子抱恙,希望去北都行宫静养一段日子。另则,你转告霍大人,暂缓一切事务。眼下,救出霍江枫最为重要。”
“主子,您这样移居北地,岂不与朝堂……”
“安静这些天,本君倒也想通了不少。其实有些事,本君牺牲了一切去强求又有何用呢?这些年,本君已经和他们斗累了。既然谭家如此热切辅佐陛下,那么本君此时,自当‘功成身退’。罢了,你且去歇息罢。”伏灵均抿而一笑,托着手中的佛经重新向床榻行去。
因为对权力的渴望,他失去了她的驻足。因为对权力的渴望,他连累得霍紫烟之女险些丧命。因为对权力的渴望,他正在一点一点地迷失自己。
这个时候,是时候放下了……不是吗?
……
在林子里行了一日,苏维祯和沈振鹤终是到达了一座小镇上。饿了许久,两个人一时间心情大好,立刻去镇子上的酒馆切了二斤牛肉,讨了一壶好酒,且当做犒劳。
小酒馆里的炭火烧得正旺,苏维祯不大会喝酒,便问小二要了一杯热茶。倒是沈振鹤,一派豪迈作风。端起大碗将酒喝得底朝天,她自得其乐,只觉得此乃人生一大乐事!
“哈哈哈哈,咱们北地人自是如此不拘小节惯了!您在南地生活久了,却是沾染了他们处处拘谨的风气。不妥,不妥啊!”看苏维祯小口地抿茶,沈振鹤不禁大笑了起来。
尴尬地干咳了两声,苏维祯只好答道,“我确实饮不得酒。”
“这是为何?”沈振鹤有些好奇。
“几杯落腹,我便会神志不清,言语无措。如此这般,只会作人笑柄罢了!倒也不愿意让沈姐姐见笑,惭愧惭愧。”为了不让周遭的客人起疑,苏维祯已然改口称她为“沈姐姐”。
听闻此语,沈振鹤只是笑得更肆无忌惮了。
酒量差便是酒量差,说了这么一番话,絮絮叨叨,磨磨唧唧,还当真有了她们齐人的味道!甚是有趣,有趣啊!
当然,这些话沈振鹤碍于苏维祯的身份,并未敢在她面前直言。
因早年在寺院中生活,苏维祯极少沾荤腥。她唤来小二点了些素菜,却是对那桌上的两斤牛肉根本不曾染指。
察觉到了苏维祯如此的举止,沈振鹤不禁打趣道,“维祯,你这是要出家做尼姑吗?不喝酒也就罢了,怎的连肉也不碰了?”
“慧根尚浅,佛缘未至,就算我有心出家,倒也没有寺庙愿意留我呢!”苏维祯笑着答道,脑海里却浮现了寂行师太当年所说的话。
放下空碗,沈振鹤用手背抹去唇畔的酒渍,稍稍正坐了起来,“话说,你真的要去北边吗?”
苏维祯当然知晓,沈振鹤所指的即是大燕的旧京。
点点头,苏维祯答道,“是该回家瞧瞧了。”
“也罢也罢,我且陪你走一遭也好。毕竟,我许多年也不曾回去过了。”沈振鹤想起当年一朝战败,大燕举国北逃之辱,只觉得愤愤不平。
两个人说话间,店小二已然将苏维祯点的素菜呈了上来。苏维祯动起筷子,就着面前的大白馒头,吃得津津有味。
反倒是一旁的沈振鹤,看着堂堂的皇女吃这样的粗茶淡饭也如此高兴,只觉得心里有些不是味道。自己多年来随行军打仗,却也算得上是锦衣玉食。而面前的五皇女却是自幼便颠沛流离,在外隐姓埋名,屈居于他人篱下,受尽苦难。
想到此处,沈振鹤只觉得口中的牛肉味同嚼蜡,不由得只好尴尬地放下了筷子。
如今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