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为此翻过一座又一座沙山,在烈日下被炙烤,沙漠的风呼啸而过,却只留下一抹抓不住的气息,翻过沙丘又是一片海市蜃楼,林熄依旧遥不可及。
他该做什么,该怎么做,到底要不要做,他长久的被这个问题困扰,星汉流转,腕带上显示时间4:28,贺硝被一点动静吵醒。
他瞬间从倦怠的状态惊醒,雇佣兵的本能使他的肌肉先大脑一步,条件反射顺着声音的方向防卫格挡,“咚”一声闷响,随之而来的是一声压抑的闷哼。
冰凉的触感传来,贺硝彻底清醒,看清了手下的人,眼神颤动一瞬:
“林熄?”
夜晚的走廊寂静又寒凉,林熄穿着单薄的病号服,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纤细的一段脖颈被贺硝的手肘紧紧压在墙壁。
顶楼的月光铺在病房前,割出一道明暗线,林熄笼罩在阴影中,在痛楚中蹙眉闭目,偏着头,苍白瘦弱的几乎不真切。
“你怎么……”
贺硝又是担心又是惊讶,话还没说完,被林熄打断:
“我有话和你说。”
他发声很艰难,声音干涩又沙哑,像是从嗓子中挤出来的,贺硝此时也顾不得什么失落了,急忙将他抱起来:“好,我们进去说。”
他们回到了病房,林熄手脚冰凉,贺硝先给他焐手,温度计显示他的体温恢复正常,贺硝才缓声开口:
“你想和我说什么?”
林熄注视着他,半晌,说:
“为什么回来?”
贺硝的嘴唇张了张,却没有立即回答,夜色已深,远离了白天的喧嚣与纷杂,长夜模糊了一切黑白分明的界线,也模糊了一切难以明说的情感。
他们好像又回到了那片永无止尽的黑暗荒原,静了半晌,贺硝迟缓地说:
“我以为……我陪着你,你会好受一些。”
“为什么?”
林熄问他。
“我不知道。”贺硝胡乱揉了一把头发,深深垂着脑袋,深吸一口气:“……我不知道,林熄。”
“我在想。”
贺硝双手交叉,望着天花板,良久,叹了口气,说:
“如果我不是劣等基因,不必背负这样的仇恨,如果我可以很容易的买到一束红玫瑰。”
“如果这个世界公平的话。”
顿了顿,贺硝说:
“我们现在会不会不一样?”
月光静静落在病房里,映着林熄的侧脸,沉默终于被打破。
“我是个很现实的人。”
贺硝低头看林熄。
月光下林熄更显苍白,空荡荡的袖管可以隐约看见小臂上溃烂后留下的伤痕,皮肤只是薄薄一层,几乎可以借着月光,透过皮肉看见骨头。他声音虚弱,却依旧平静。
“也没有幻想乌托邦的习惯,对于我来说,这些幻想的时间足够完成更多有价值的事情,为了公司利益。”
林熄很少有吐露自己心声的习惯,他注视着贺硝,静静地告诉他:
“如果你想要一个双向奔赴的伴侣,你需要重新考虑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