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布伦安静坐在看台上,面对周围人的吹捧,礼貌地说了声谢谢。
他已经有些烦了,但从小培养出来的礼仪不允许他用强硬的态度对待没有表现出恶意的人,只能笑着抬手,说自己打算出去走了一走。
他在围着的人群恋恋不舍的视线里离开,走到看台背后,总算松了口气。
好累。
不过还好,13进7的比赛顺利通过,接下来就不是一局定胜负的高强度对战了,虽然输一两场依旧不好看,但至少不会直接被退赛。
泽布伦抬起头,叹了口气。
为什么厄休拉当年比赛看着那么轻松?
他一直以为自己和她只有年龄的差距,但随着岁数增长,他越来越怀疑起了自己的能力。
“要是能用稀有药剂就好了……”
泽布伦曾经不解,既然母亲希望他们能永远第一,为什么不拿出些能保证成绩的材料和药剂——他是继承人之一,拥有整个王国最丰富的物品积累,理应使用它们。
前天,他实在是精神紧绷,假装不经意地问了自己宫廷教师运气药剂的相关问题,没想到一贯和蔼的老师顿时板起了脸,严厉呵斥了他的想法,哪怕他并未将其说出口。
“王国不会需要一个运气受损的继承人。”他声音沙哑,呼吸急促,“我记得我没有教过你不劳而获。”
所以到最后也不知道老师在愤怒什么。
泽布伦松了松领子,那枚母亲赏赐的领扣不知用了多少好材料,沉甸甸的,压得他喘不过来气。他抬起头,看向不远处的钟楼,那里,指针正悄悄指向下一个整点。
下一个好像是……伊迪丝?
他闭眼,将记忆从还处于紧张状态的大脑中翻出来,点了点头:就是伊迪丝。
说起来,自从上次和西莱斯特比完赛,她已经在学院里消失快一个星期了……总感觉时间没能压下讨论度,反而让同学们的热情更高涨了。
先前他还只能在闹哄哄挤成一团的一年级中听见这个名字,后来身边的三年级也逐渐开始谈论——他身边围着的那群人在一二轮一直避讳,或者说不屑于讲出她的名字,最近也忍不住在话语中提过一两句,虽然很快就被边上人捂嘴,但他还是听了个清楚。
如果说,身边人的讨论还能归结于好奇,那前天发生的事就让人有些捉摸不透了。
泽布伦按了按额头两侧,烦躁感再次从心底升起。
……为什么伊凡会主动提伊迪丝。
一个月一次的固定家宴,只有母亲和他,厄休拉以及伊凡。
他讨厌这个场合。
说是家宴,却没有丝毫温度。母亲所有话题都围绕国家管理展开,他时不时就得接受提问,嘴里一点味道尝不出来。
不过前天不太一样。往日安静听他们讲话的伊凡破天荒地主动开口,讲起了自己的学院经历。
他和厄休拉都喜闻乐见,如果伊凡不讲话,母亲肯定又要明里暗里问他们问题,一边吃饭还要一边思考回应,实在是让人身心俱疲。
母亲对这个体弱的小儿子也是溺爱得很,难得听他主动开口,立马停下刚刚关于新法律的讨论,笑眯眯地望着对方:“所以,伊凡有交到什么合适的朋友吗?”
厄休拉和他都忍不住皱了下眉。
“合适”的朋友……放在一般人口中没什么问题,但从母亲的嘴里说出来就显得别有深意。
不过,以伊凡那天真的性子,估计也听不出母亲的言外之意。泽布伦低头喝了口汤,抓紧时间享受美食。
“认识了很多有意思的人。”伊凡的脸上闪出灿烂的笑,“说起来,前不久,我还在校园看台上和同年级那几个参加联赛的人聊了好久呢。”
“铛——”
泽布伦的汤匙碰撞在碗壁上,发出一声清冽的脆响。
他控制不住自己的面部表情,抬起头,和同样惊讶的厄休拉对上了视线。
伊凡主动去认识了伊迪丝?
伊凡居然在家宴上,在母亲这个一国之主面前,提到了伊迪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