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青的话,句句在理,直指楚云枢目前所需:安全的疗伤环境、恢复实力的资源、以及继续救治石母的便利。同时,也隐含了招揽之意,姿态放得极低。
楚云枢心念飞转。百草堂,黑山集的地头蛇,无疑是目前了解灵界、获取信息、恢复实力最理想的跳板。李长青的招揽,虽有利用之心,但也是双赢。至于那点利用……他楚云枢何尝不是在借势?
“李执事盛情,楚某却之不恭。”楚云枢微微颔首,应承下来,“只是石大哥与其母……”
“小友放心!”李长青立刻拍板,“石磊小友忠厚纯孝,可随小友一同入堂,做些洒扫杂役,也算一份营生。石王氏自然一同接去,安心静养!”他三言两语,便将石家母子的安置也安排妥当,不容置疑。
石磊在一旁听得又惊又喜,激动得手足无措。能进百草堂做事,还能带着老娘去享福?这简直是天大的馅饼!他看向楚云枢的眼神,充满了无以为报的感激。
“如此,有劳李执事。”楚云枢不再多言。他走到墙角,拿起那只已被石磊擦拭干净的青铜小鼎。古朴的鼎身在昏暗的木屋中,沉甸甸的,透着一股苍凉。
李长青的目光也随之落在小鼎上,眼中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精光。这鼎……形制古朴,气息厚重,绝非凡品!此子随身携带……更显其来历不凡!他心中对楚云枢的评价,无形中又拔高了一层。
“事不宜迟,老夫这就安排。”李长青雷厉风行,立刻对门外吩咐,“来人!备车!接楚先生与石家母子回堂!”
……
百草堂坐落在黑山集地势较高、相对清幽的西侧。占地颇广,由一片青石垒砌、黑瓦覆顶的建筑群组成。高耸的院墙隔绝了集市的喧嚣,门口两尊石雕药鼎,古朴肃穆。空气中弥漫着浓郁而复杂的药香,沁人心脾。
一辆由两头温顺健硕的“青角驮兽”拉着的宽敞厢车,在百草堂气派的大门前停下。李长青亲自引着楚云枢下车,石磊则小心翼翼地搀扶着母亲跟在后面。门口守卫的弟子看到李执事竟对一个穿着粗布麻衣的年轻人如此礼遇,眼中都充满了惊疑。
踏入百草堂大门,一股比外界浓郁数倍的灵气扑面而来!楚云枢精神一振,体内造化源炁的运转都加快了几分。庭院深深,回廊曲折。沿途可见不少穿着统一青色或灰色麻布长衫的弟子在忙碌,有的在翻晒药材,有的在研磨药粉,有的在药圃中侍弄灵草。看到李长青一行人,纷纷停下手中活计,躬身行礼,目光却都好奇地聚焦在楚云枢这个生面孔上。
“看,李执事亲自带进来的……”
“那人是谁啊?穿得破破烂烂的……”
“后面那是石大傻和他那瘫子娘?他们怎么也来了?”
“嘘!小声点!没看李执事对他很客气吗?”
“哼,装神弄鬼,不知哪里来的野路子……”一个夹杂着嫉妒的低语隐约传来。
楚云枢对周遭的目光和议论恍若未闻,神色平静地跟着李长青。源生造化珠的感知悄然扩散,将整个百草堂的大致布局和人员气息纳入脑海。这里灵气充盈,确实适合修炼。但空气中弥漫的,除了药香,还有一股无形的、等级森严的气息和……潜藏的暗流。
李长青将楚云枢和石家母子带到一处相对僻静、独立的小院。小院不大,但收拾得干净整洁,院中还有一小片药圃,种着些常见的宁神草、止血藤。两间正房,一间偏房。
“楚小友,此地虽简陋,胜在清静,灵气也尚可。小友安心在此疗伤,需要什么药材或器物,尽管吩咐院外值守的弟子。石家母子就住偏房,方便照顾。”李长青安排得十分周到,又对石磊道,“石磊小友,你每日清晨去杂役房报到,自有管事安排你些洒扫搬运的轻省活计,工钱照发,也好补贴家用。”
石磊感激涕零,连连道谢。
安顿好石家母子,李长青对楚云枢道:“楚小友,请随老夫去丹房一叙?有些关于石王氏病情之事,还需向小友请教。”他姿态放得很低,用的是“请教”二字。
楚云枢知道,这才是正题。他点点头:“请李执事带路。”
穿过几道回廊,浓郁的药香中开始混杂着丝丝缕缕的丹火气息和灵材被炼化时的奇异芬芳。丹房区域戒备明显森严许多,几处重要的炼丹室外,都有气息沉稳的弟子守卫。李长青带着楚云枢径直走向其中一间最大的、门上刻着“百草”二字的丹房。
推开厚重的石门,一股混合着药香、火气、金属气息的热浪扑面而来。丹房内空间极大,中央是一座由暗红色火纹岩砌成的巨大丹炉,炉火熊熊,散发出灼热的气息。四周墙壁上镶嵌着巨大的药柜,分门别类地存放着数以千计的药材,琳琅满目,许多是楚云枢在地球闻所未闻的奇花异草,散发着浓郁的灵气波动。几名穿着灰色丹徒服饰的年轻人,正在一位神色严肃的中年药师指导下,小心翼翼地处理着药材。
看到李长青进来,中年药师和丹徒们立刻停下手中活计,躬身行礼:“见过李执事!”
“嗯。”李长青微微颔首,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那位中年药师身上,“周药师,这位是楚云枢楚先生,医术通玄,暂居我堂。关于石王氏的寒湿痹症,楚先生有些独到见解,你等可在一旁听一听,长长见识。”他刻意点明了楚云枢的“医术通玄”和“独到见解”,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周药师,名周通,是百草堂几位正式药师之一,地位仅次于堂主和几位长老。他闻言,锐利的目光立刻落在了楚云枢身上。见对方如此年轻,衣着普通,气息内敛,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一下。医术通玄?独到见解?李执事莫不是被人蒙蔽了?他心中疑窦丛生,面上却不露声色,只是微微拱手,语气平淡:“原来是楚先生,失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