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个男人,他只剩下了悲伤。
魏宸淞放下手,又打量了片刻四周。
穆九倾就在他的面前,他却只能视而不见。
于是魏宸淞又转过身,走向坐在龙椅上一脸愁云惨雾的少年帝王。
“你姓赵,我姓魏,这天下是姓赵的。
若是她还在世,我大概无畏再多背一个乱臣贼子的名声。
可是她没了,我便没有勇气去面对天下人的正义。”
他的正义二字咬字格外清晰,有几分讽刺之意。
穆九倾理解他的想法。
虽然同是赵姓,但魏宸淞才是前太子血脉,才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可无论是庆帝赵沛还是元帝,都是夺权篡位者。
天下人只在乎那个姓氏,却不在乎真正的事情脉络。
他们日子过得不好,要念着江山没落在一个好皇帝手里;可日子舒坦了,也未必就真的会珍惜到手的安生日子,总有终日愤愤不满的人。
魏宸淞到时候落个阉党祸国的罪名也是轻的。
赵霖不甘心,还想辩论什么。
“……可是……”
魏宸淞却是无心再与他分辨,只是意兴阑珊,放开了那株兰草,
“不过是想如她所愿,创造一个没有战争的天下。
如今世界和平天下大同,她却不在了。
锦绣江山又有什么意义?你若真不愿意,过两年找个人继位便是,只不过届时只怕又苦了天下百姓。
怕是她若知道了,又该忧心忡忡了。”
顿了顿,脸色又露出淡漠的笑意,“好在她不在了。”
脸上是笑着的,眼底是悲伤的。
穆九倾咬唇,她看着魏宸淞这般,只觉心如刀绞,可她却连一句轻声的安危也无法给她。
“我该去陪她了。”
说完,魏宸淞缓步走出了大殿。
赵霖起身在身后大叫了一声,
“皇叔,我……”
魏宸淞顿足,回头看了赵霖一眼,
“天子,自称该用‘朕’才是,你记住了。”
说完他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穆九倾追着他来到殿外,看着他一步步走下长阶,身形萧索,心里只觉一阵阵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