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宸淞沉默了,片刻后轻声道,“义父,宫中已经有我们的人了不是吗?牺牲品,一个足矣。
何须再让念奴也淌进这浑水里?”
“她当初也不是情愿入宫的,否则不至于熬了这些年才混成一宫主位。
罢了,义父知道你们都有自己的想法了,我也不想对你们的做法过多置喙,若非想要亲眼看见你……我也不会苟活于人世。”
说完,南宫毅咳了一阵,神情寥落。
“你身上蛊毒朝夕天命原是当世第一奇毒,朝不保夕,能活下来全靠天命所归。
若非当年有神仙人物施医赠药,护住你心脉五脏,如今恐怕已经在黄泉路上轮回了。
只可惜你每逢下弦月便武功尽失的弱点,始终不得解除,原是义父没护好你……”
“但我活到如今,便是命不该绝。”
魏宸淞淡淡说道,扶着南宫毅到义庄外一张长椅前坐下。
他自幼就已经踏上了这条不归之路,是问阎罗王借了命在活着,何来那么多顾虑。
两人对月而坐,片刻无言。
夜雪纷纷,魏宸淞想起和穆九倾方才窗前赏雪,便又牵挂起那女人,思忖片刻后,凝神看向南宫毅,
“义父,穆九倾产子时,那鬼僧医圣诊断她中了离魂散的毒,我若没记错,离魂散是大内禁药,药方只有义父持有,您把这药方给了……?”
“哦?那鬼医竟真有两把刷子,能断出离魂散来?此人若能据为己用,恐怕是大有益处。”
南宫毅笑笑,比起穆九倾中毒一事,他更在意那鬼僧医圣望闻问切的本事。
“义父,我问穆九倾。
她中毒一事,您可知晓?亦或是,是义父授意?”
魏宸淞脸上表情渐渐严肃起来。
南宫毅看着他摇摇头,“此事我不知,那离魂散并无大用,早前方子被手底下丫鬟拿去了,说到底也是因为你对那穆氏把持不住,这女人本就是祸害,若真离魂散要了她性命,许是好事一件。
她虽有治军带兵的能为,但可惜弊大于利,妨碍我们的大业,终究是个祸害。”
魏宸淞不禁有些动怒,但同时也有几分两难。
一边是恩重如山的义父,一边是他心仪已久的女子。
“义父,世间一切是否只讲利弊,没有情感?若我说,穆九倾我志在必得,义父待如何?”
南宫毅起身,他抬手运掌,义庄门前两盏高悬的灯笼瞬息灭去光芒。
“少主,在大义面前一切都不重要。
更何况,若真无情,当初我拂衣而去便是,便是因为顾念旧主,才认了赵沛为君,如今你已成人,若你无谓父亲在天之灵,沉迷温柔乡便沉迷吧。
我自问已尽力,此后种种,皆是天意。”
他先一步离开,走前不忘道,“你为了那穆氏可以押下仇恨和大业,她为了你,又可以做什么?若你有朝一日失了权势富贵,她还会待你如一?少主,三思吧。”
南宫毅离开后,魏宸淞独坐在义庄前,万物萧瑟冰冷,他了无生趣看着四周,忽觉穆九倾言犹在耳,
“魏宸淞,你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