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我半晌不动延陵云泽并不催促,他将碗碟摆好,静坐在桌前,低声道,“我留下还是带他走,你自己选。”
我猛地回过神,小跑上前,乖乖端起饭碗,“黎黎这么小,哪禁得起颠簸,当然是您留下了!”
我抬眼在延陵云泽胸前扫来扫去,虽说他男生女相,雌雄难辨,可他那32寸小平板可是货真价实,楼里这么多人看着呢,他这没奶的奶娘可怎么混啊?
延陵云泽面上一派平和,启唇道,“只说孩子吃不惯人乳。”
我慎重地点了点头,“如此也算可行。”
我又转头看向黎黎的小床,心中有些迟疑,犹豫着该怎么婉转地提出住宿问题。
延陵云泽轻嚼慢咽,喝下一口汤,缓缓道,“我去住下人房就是了。”
我心中大喜,面上却是一片为难,“如此便只好委屈您了。”
我正欲提箸夹菜,忽然又想到一个问题,于是以商量地口吻道,“五味楼里都是镇国将军的遗孀……”
“如无必要,我不会轻易出去。”
“那自是再好不过了。”我得寸进尺,“你的名字在楼里也是忌讳。”
延陵云泽抬眸扫了我一眼,在我以为他要暴走的时候,他却只是低低回了两字,“随你。”
“你母妃姓红,那我便唤你红娘。”
“好。”我支起胳臂,仔细想着还有什么要注意的。
延陵云泽却将饭碗轻轻推到我面前,“饭菜就要凉了,快吃吧。”
我提起竹箸,心道,也罢,左右他不会伤害黎黎,其他的,又有什么可怕?
“放心,我不会呆久。”
延陵云泽的话有如定心丸,让我心中大安,连晚膳也多吃了几口。
接下来的日子里,延陵云泽便以奶娘的身份在五味楼住下了。
他对黎黎的好是有目共睹的。
他把黎黎的衣服、尿布洗得干干净净,每日我起床时,都能看到他立在窗前迎着日光认真地晾晒衣物。
黎黎睡觉时,他就静静坐在小床旁做木雕,常常都是一下午屏气凝神,一丝不苟。
他的话极少,也很少出房门,他也确实兑现了自己的话,只住了四个月就离开了。
他离开后的第二日,天明宫宫门大开,伏尧皇帝杨勇驾崩,庙号中宗,举国服丧。
中宗登基堪堪三载,年岁不过而立,又素以勇武著称,关于他的死因便在天州城传的沸沸扬扬。
有人说中宗好男色,纵欲无度,暴毙而亡;有人说他冷落后宫,宫妃心怀怨怼,错手将他杀死;有人说他刚愎自用,几次三番违逆吴氏一党,吴太师狠下杀手;更有登仙说,尸变说,化蝶说不胜枚举。
归根结底,天州不得安宁的真正原因就是中宗无子,甚至连兄弟都死绝了,伏尧皇位空悬,人心难安。
所幸丰鹿国王亦刚刚驾崩不久,新帝延陵霄初登大宝,根基不稳,东明又忙于内战,否则,一场战祸恐怕难免。
正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我是没有闲情逸致去过多关心国家元首变更问题的,我更在乎的十黎黎的身体健康,所以,闲暇的时候我总会抱他去雪庐探望他的义父雪影神医。
而我的碧鹭姑娘每次也都恰好有空,便也搭伴陪我一同去。
刚刚入夏,雪庐四周的花花草草开得正是茂盛,我铺了厚厚的毯子在地上,任黎黎爬来爬去。
这个小家伙,虽然先天不足,后天却是调养得大好,现如今会爬了,便一刻也不肯消停。
我一边看着黎黎,一边偷偷向小窗内打量——雪影神医端坐在案上写药方,碧鹭姑娘依在一旁配药,两人时而低声交流,时而相视一笑,我微微抿起唇角,心道,好事将成。
我正欲打趣他二人,却听门外传来车马之音。
抬头看去,两队列队官兵涌入雪庐,不多时,一驾金碧辉煌的马车停在门前。
马车上走下一名女子,年约双十,端丽冷艳,实乃绝色,兼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