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朝阳俯身捡起陈雪的衣裤扔给她,“我对你的那些好是我自己的事,与你无关,你不必觉得亏欠。”
“至于遗憾。。。。。,那是你的事,与我无关。”
陈雪失声痛哭,抱起衣服裤子夺门而出。
吴朝阳一屁股坐在床上,全身力气像是被抽干了一样。
曾经的一幅幅、一幕幕在脑海里闪现。
鸡公岭背靠背的清风明月,螃蟹沟手挽手的碧水青石。
都过去了。
都破碎了。
窗外夜色涌起,吴朝阳这才起身收拾一屋子的狼藉。
一本本书,都是爷爷当年带进村子的藏书,很多都已经翻卷翻烂。
还有一大堆五花八门的杂志,都是最近几年托初中同学李清源从城里论斤淘回来的废品。
爷爷生前常说良田万顷不如诗书传家,不读书再大的家业早晚也会败光。
他能有什么家业可传可守,只不过是想通过这些废旧书籍多了解一些外面世界的样子。
一件件为数不多的旧衣服,有他的,也有爷爷的。
目光落在屋角那件爷爷从未穿过的呢子大衣上,吴朝阳回想起爷爷去世前一晚说的话,‘如果在村里实在呆不下,就穿上它去江州。’
吴朝阳捡起大衣,用力抖上面的灰尘。
一个信封飘了出来。
吴朝阳弯腰捡起,信封没有拆封,字迹暗淡发黄,封面上写着一个地址,江州市渝城区十八梯花子巷222号。
撕开信封,里面只有一张纸一行字。
“我一直等在这里。”
没有落款,没有日期。
再次翻看信封,只能从邮戳上隐约看见1983年字样。
吴朝阳拿着信走出屋外,坐在门槛上,抬头望着天空。
从小到大,每逢遇到过不去的坎,他都会这样望着星空,感受宇宙之浩瀚,星空之辽阔。
两相比较,世间之小,再大的坎也就不那么大了。
夜色渐浓,山野狂风呼啸,像是在嘲笑着这个被全世界抛弃的男人。
不知道坐了多久,吴朝阳起身回屋,翻出上学时候的大背包,从书堆里挑了两本书,收拾了几件衣服和一床棉絮,装上昨天吃剩下的土豆饼,穿上呢子大衣走出了大门。
走到门口,突然停下脚步,返身进屋,将剩余的衣物和书堆放在一起,点燃一根火柴扔了上去。
走出房子,抱起屋檐下准备过冬的木材扔进去,干柴借助风势,火越烧越旺。
吴朝阳站在院坝边缘,最后看了眼熊熊大火的家,转身走入了黑夜之中。
没有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