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麻烦你们在小佑活动结束后直接把他送到橡木湾,大概八点半的样子。”温言一边给保镖打电话一边频繁在家中穿梭。
天色已经很晚了,几分钟前他旁敲侧击问林亦初梁世京现在有没有在首席府,得到答复是今天梁世京根本就没去首席府,他又辗转到程琢那里,程琢沉默了很久告诉他梁世京今日身体不适在家休息。
不知为何,温言蓦地联想到梁世京苍白的脸色,还有时不时就闭眼休憩的神态。
他在家里上上下下地跑,厨房里有他做的滋补汤,一直在等梁世京来都没有关火,餐桌上有切好的甜水果也得放进冰箱不然会招蚊虫。还有他的车钥匙,在玄关翻了半天居然没找到……
心一慌,就把花瓶碰掉了。
玻璃在脚边碎裂成渣,脚踝附近的部位传来几点刺痛,伸手摸到了些许温热。他胡乱用纸巾擦了擦,然后又想起车钥匙在什么地方,急匆匆开门出去。
夜色下的橡木湾衬着幽深的地灯。
纪领事带着一众佣人远远地等在专用停车点,温言下车立刻有人上前接过他的车钥匙。
“他在哪?”温言直截了当地问。
“在卧房休息。”纪领事解释说,“没有大碍的。”
这句话温言怎么也不信,急急迈至台阶走上二楼,从电梯出来后径直往走廊最里面的卧室走,推开门梁世京却不在里面。大床干干净净整整齐齐,床头空空荡荡,看起来已经很久没有住过人了。他又调转出去站在明亮的走廊里,这样静默站了会儿,鬼使神差走到自己居住过半年的卧室。
温润光滑的门把手里镶嵌着传感加热器,无论在什么时间段、何种季节,它都保持26°。橡木湾有些家具来自于梁家传承,有些得益于纪领事的细致,但这个东西来源于梁世京。
这是在他怀孕那年梁世京特意加装的。
诸如此类的小细节很多:
防滑拖鞋、空气味道、随处可见的座椅、各种静音电器……
还有梁望佑刚学会走路的时候,他对家里这些紧闭的房门很感兴趣,但那时他太矮了。梁世京为他在房门靠下的位置单独给他加装了把手,还有量身定制的小板凳、小床、灯光按键的高度……
梁世京从来都不说,做得却很多。
推开门,温言闻到了一股很淡的味道,苦涩的药味混杂着冷冽的alpha信息素,廊厅末端也亮着一抹微弱的暖光。一年多过去了这间房间什么都没有变。起居室的抱枕,放在矮几下面的书。连接浴室的脚踏感应灯,摆放在书房柜子里的黏土工具,还有眼前这张淡蓝色的丝绸大床。
壁灯低悬。
梁世京阖眼躺在左侧枕头上,朝右侧睡着。
淡蓝色的被子笼在他身上,也盖着他半个下巴。暖色和蓝色交织给他的面部镀了一层柔和的光,但其实这与他的气质是十分不相称的。像梁世京这样不会呼痛、不会诉苦的人,连骨头缝都是坚硬的。他这样的人只适合黑色,如他平日穿的西装,也如他现在身上薄薄的睡衣。
温言一直盯着他的后背,眉头深深深深地皱起来,不知这样看了多久才抬脚走过去。
床头柜居然有拆封的烟盒,烟灰缸里零落地摆着两枚烟头。虽然他动作轻到不能再轻地坐在床边,但一抬眼,梁世京还是醒了。
四目相逢。
温言却什么都不想问了,看着他说,“生病了还抽烟。”
“只是偶尔抽。”梁世京嗓子有些哑,滚着涩涩的音线。
温言去摸他的额头反而被梁世京攥住手腕,这次不像挽留他不要去见宋廷那样松,力道很大地握着。
“谁告诉你的?”
谁告诉你我病了这件事。
“你要问责?”
难道你还要追究他们的责任?
梁世京浅浅扫了一眼床头柜的烟盒,温言大概理解他想说什么了,当着他的面把烟扔进垃圾桶,再转回脸来看到梁世京脸上出现罕见的空白神色。
“早知道这东西这么有效,当面抽了。”梁世京说。
“放手。”温言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吃晚饭了吗?”梁世京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