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外头下了点小雪,沾在纪曈周身,门一开,雪粒被热气一撞,洇成细碎的水痕。
纪曈眼睫都是湿的。
宋枕书将人推进门,没再多说一个字,转身离开。
纪曈身上的棉服和围巾都是宋枕书替他穿的,裹得很严实,但纪曈身上还是凉透。
顾临接住他,像接住一捧雪。
他抬起手,半圈住人,从后背穿过围巾去碰纪曈的后颈。
很凉。
围巾都没裹暖。
“有没有哪里难受?”顾临皱着眉,把被雪打得有点泛潮的围巾摘下。
纪曈没答,从被宋枕书推进门起,他就一直抬眸看着顾临,眼神始终没在他身上离开过。
“怎么了,”顾临捏了捏他后颈,说,“眼睛都湿了,我去拿纸巾?”
顾临转身的瞬间,纪曈如同惊弓的鸟,一下抬手扯住他的衣服。
力度大到有些失控,顾临居家服的衣扣都被挣开两颗。
顾临停下脚步。
“别。”纪曈攥着他的衣角。
明明顾临就在半岛,就在眼前。
纪曈却觉得很远。
“别什么。”
顾临要知道宋枕书和他说了什么。
顾临还侧着身,纪曈就这么摸索着上前,低头,一点一点靠近他。
纪曈想说“不用纸巾”,可张口说出的却是——
“别回德国。”
顾临终于知道宋枕书送他过来的原因。
“谁跟你说我要回德国的,”顾临转过身,“你小舅舅?”
没听见他声音,顾临继续道。
“他骗你的。”
“我护照和身份证都在你那,怎么出去?”
如果是在今天之前,纪曈攥着顾临的身份证,听到他这么说,会安心,会气定。
可现在——
护照可以挂失,身份证可以补。
没用。
根本没用。
直到今天,纪曈才真正明白,如果顾临要走,可以在一个最寻常普通的日子,消失得干干净净。
一如那次寒假。
他留不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