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景北潇轻声道:“我身上的蚀骨散,就是那男人用来毒死我母亲的,那时我还在母亲的腹中,母亲毒发身亡,我虽然活了下来,却也会蚀骨散发作,折磨我至今。”
南菀欲言又止,张口想要问什么,双唇亲启,却不知如何开口。
“你是想问如果我是周慕,那真正的景北潇去哪了?”
南菀微微点点头,这是最大的问题,若眼前的景北潇是周慕,那真正的景北潇去哪了?
景北潇深吸一口气,满脸的苦涩与无奈:“我的母亲与宁安公主同时怀有身孕,宁安公主其实我理应唤她一声姑母,姑母怀孕的时候,安定侯出征在外,姑母一人在侯府每日担惊受怕的,思虑过重,皇后就经常叫她来宫中,与妃嫔们闲聊,也替姑母宽宽心,勿要太担心安定侯,母亲也是因为怀有身孕,皇后也常叫她去玉华宫,一起陪着姑母聊天。二人同时怀有身孕,不知为何二人又很投机,姑母便和母亲熟络了起来,还成了无话不谈的闺中密友,再到后来宫中传言我母亲是戚太后的人,母亲当时就感觉不妙,猜出陛下会起杀心,可她背后没有母家,也没有帮衬的人,唯一能求助的人也只有姑母,就一直想办法递话给她,希望姑母能帮帮我们,但是朝中无人不知戚太后与那人的恩怨,若是帮了戚太后的人,那就等同于自寻死路,安定侯又出征在外,姑母也是孤立无援,不知如何是好,还没等她想好对策,没想到那人就派人秘密处决了母亲,等姑母的人赶到时,母亲已经毒发身亡。”
听到此处,南菀惊得已经说不出话来,对怀有身孕的妃嫔下手,这周旸帝竟真的心狠到这种地步。
景北潇的眼中已看不出一丝波澜,南菀虽不能说是感同身受,但是想起温澈对他们的心狠手辣,南菀知道景北潇的心中有多恨周旸帝。
景北潇继续道:“母亲的丧事由礼部操办,虽以妃制入皇陵,但是毕竟她是戚太后的人,所以丧事十分简单,就只是全了皇家的脸面而已,草草了事,姑母命人去祭拜母亲,可没有想到的是,墓中竟传出婴儿的啼哭声,我竟然活了下来,也就是那一日,边关传来战报,说安定侯在战场上负了伤,姑母受了惊吓,突然生产,同样生下了一个男婴,但是姑母怀他的时候,因为安定侯出征在外,日夜担惊受怕,后来又有了母亲的事情,姑母忧心过重,孩子在腹中的时候就得了惊症,以至于她的儿子一出生就断了气。”
“所以,你被救了出来,而真正的景北潇生下后就没了气息,宁安公主就是这样让你成了景北潇?”
景北潇点点头,“所以,当我得知你弟弟的墓中是另外一个孩子的尸骨时我一点也不意外,因为我就是这样活下来的,现在母亲墓中的婴儿实则是景北潇的尸骨,而我也以景北潇的身份活到了今日。”
听到此处,南菀已经是彻底明白了,难怪总觉得景北潇与周景珣、周沅、周礼这几位皇室之后有相似之处,以前以为他是宁安公主的儿子,多少会与几位皇子有些相似,但直至今日才知道,原来他就是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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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母亲……真的是戚太后的人么?”
悦贵嫔落得这样的下场就是因为戚太后,南菀看向景北潇,轻声问道。
景北潇转过头来,迎向南菀的目光:“是,但也不是。”
夜已深了,屋外传来阵阵风声,吹得窗棂“哗哗”作响。
“都说一将功成万骨枯,而我母亲就是那不值一提的无名小卒,当年戚太后的确安插了不少自已的人在那人身边,我母亲是其中一个,但她从未知晓过任何戚家的秘密,更不是戚太后特意安排的棋子,就只是戚太后撒出去的网,一直在等密令,后来戚太后殡天,母亲因为性格沉稳,算是在宫中隐藏了身份,以为能这样安稳过一生,没想到因为母亲生得好看,被那人宠幸,而后有了我,正是因为母亲生得好看,又得那人的宠爱,不知被后宫的谁给盯上了,查出了母亲的真实身份。”
正如景北潇所言,悦贵嫔其实就是戚太后一颗无足轻重的棋子,戚太后殡天后,悦贵嫔本来算是恢复了自由身,没有主子下令让她做事。
可没有想到,因为得到周旸帝的宠爱,反而惹眼,遭人陷害,揭发了她的真实身份。
而周旸帝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再加上对戚太后的恨意,迁怒于悦贵嫔母子,宁可错杀,也不能让她生下儿子。
就这样,原本在后宫中默默无闻的悦贵嫔,就这样消香玉殒,一尸两命,成了戚太后一党的余孽,做了夺权之争的牺牲品。
“就是因为母亲的坦诚,与姑母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友,姑母也深知母亲是什么样的人,但是戚太后对于那人而言,就是不可提及的人,更别说母亲还是戚太后安排在宫中的人,因为没能救下母亲,姑母心怀愧疚,也不知是造化弄人,还是命运安排,姑母的儿子没能活下来,而我却活了下来。”
南菀原以为他是高高在上,元京城中尊贵的小侯爷,没承想他真正的身份竟是周旸帝的六皇子,周慕。
突然间,景北潇嗤鼻一笑:“你说可不可笑,他竟然给我赐名‘慕’字,却不知,我就是在我母亲的墓中侥幸活了下来。”
听到这里,南菀忍不住想要抱住眼前的这个男人。
难怪提及温公府的事情,景北潇看起来比她还要憎恨温澈。
原来他们竟有着同样的经历,自已的母亲都是死在了父亲的手中,而自已不能以真实的身份活着。
她原以为他们不一样,原来他们竟然都一样。
这时,景北潇看着南菀,诚然道:“我帮你夺回虎啸楼,替你母亲报仇,你用你的虎啸楼,替我给我母亲报仇。”
景北潇眯起双眼,那个不可一世,高高在上的小侯爷又一次出现在南菀的面前:“他既然害怕我们母子会动摇他的天下,那我如他所愿,我就要他的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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