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他先狠狠地砍上一刀,要是成了,他就赚了,要是不成,他再加一点也是可以的。
尤利民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没当着客人的面被惊得倒抽一口冷气,不过这个价格一出,在对方看不到的地方,他的手已经狠狠地掐上谷三的胳膊了。
谷三虽然平常性子跳脱,但也知道眼前是关乎这自家老大这单生意能挣多少钱的关键时刻,所以哪怕他被掐得连脚拇指都抠在一起了,这嘴上也没透露出半点的痛呼声。
尤利民心中嫌弃惊涛骇浪,面上却是半点都没显现出来,还淡笑着反问道:“你说的是一斤的价格吗?”
对方很想说自然是一斤的价格,难不成还能是一两啊,就是在前几年竹荪最贵的港城,价格也不过是三四千块钱一斤。
不过港城的钱可比大陆的值钱,那会儿为了供应竹荪给港城的富商,他们深市好些个人为了赚钱,那真是挖空了心思到处找竹荪卖给专门来返两岸倒腾货物的掮客。
这两年那边竹荪的价格听说是没这么高了,但是品相这么好的竹荪,一斤卖个一两千块钱总归没有问题的。
市场管理员本来就因为压价太狠而觉得心虚,这会儿他捏着一颗竹荪凑近仔细问了问,几乎是立刻就为竹荪那股特殊的清香味而倾倒了。
对方实在太想买下这批可遇而不可求的竹荪了,直接就把尤利民那意味不明的反问理解成了对价格不满意:“看着你这批竹荪品相确实上佳的份上,我再给你加一点,六十五一斤,如何?”
尤利民明里暗里地做了这么多生意,对方那点小伎俩,根本就逃不过他的眼睛,只从对方那捏着竹荪舍不得放手的动作中,他就意识到这个面纱菌对眼前的人来说有着极高的价值。
尤利民试探道:“看在您给我们找到位置这么好一个摊位的份上,我们也别说这些虚头巴脑的了,八十块钱一斤,你要觉得没问题,我马上就帮你把袋子里的竹荪挑出来过称。”
说实话,在尤利民眼里闪着精光地开口的时候,市场管理员本来都以为对方是要狮子大开口了。
结果对方态度似是而非地试探了这么大一通?竟然就只要了八十块?
他只觉得胸口憋着的一口气怎么都出不来,见尤利民一副少于八十块就不谈了的样子,他都懒得和眼前这个不识货的人多掰扯,直接道:“行,八十就八十,你们先帮我把竹荪挑出来,有多少算多少,另外再给我装十斤香菇,我回去取钱。”
一听对方要的这个数量,哪怕尤利民能因此做一笔大生意,但也不得不多提醒了一句:“十斤?这香菇五六个泡开都能炖一锅汤了,你一下子要十斤,那得吃到什么时候去了。”
然而被尤利民忍着心疼提醒的人却并不买账,直接摆手道:“这你就不用管了,我家里亲戚多,回头一家送上一些,也就不剩多少了。”
自己好心提醒对方却不买账,尤利民耸了耸肩膀,索性就不多说了,直接从一边扯了几个大塑料袋递给一旁的谷三等人,让他们把车里的蘑菇袋子都搬下来仔细挑选。
深市作为国内时下最新潮的城市,已经有了好几家塑料厂,这红条塑料袋就是现在各个大老板、小摊贩心里最时兴、方便的东西。
面纱菌因为本身有股土腥味,爱它的人很爱,不爱它的人简直是尝不了一点,所以它在山市的销量一直比不上牛肝菌、羊肚菌、香蕈之类的蘑菇。
也就是之前尤利民在市里大规模收购蘑菇的时候太赶时间了,也没来及的仔细筛选,才让收购商们塞了不少面纱菌进来。
原本尤利民还有些嫌弃这一批蘑菇里面面纱菌的数量太多了,觉得自己赚不到多少钱,哪成想这玩意儿还成了他的意外之喜。
面纱菌因为内里是中空的,所以体积大重量轻,尤利民把他们车上所以的袋子都翻遍了,也就只凑了二十八斤三两的竹荪出来。
二十八斤竹荪听着好像不多,实际上为了装着这些竹荪,直接把尤利民提前准备的塑料袋用去了一大半。
谷三等人看着他们挑选了出来放到一旁的面纱菌,啧啧出声:“这怕是要来两三辆板车才能把这些竹荪都拉走吧。”
郑老七也不由得感叹道:“真没想到这玩意儿在深市竟然能卖上这么高的价格,八十一斤!我们这批衣裳才卖四五十块钱一件呢,这卖干面纱菌竟然比卖衣裳还赚钱!”
尤利民理智分析:“我也没有想到了,不过这面纱菌本来就没有其他蘑菇那么好找,早上刚冒头的蘑菇蛋蛋,当天要是没捡回来晒干的话,晚上沾了露水第二天保管就烂了,也有不少人喜欢它的味道,可能是深市人更能接受那个味道吧。”
尤利民拿出计算器大概算了一下,就算把那三两的零头给客人抹了,他要的这些竹荪和香菇,也是两千三百多块钱了。
要知道他们这一批蘑菇的成本都才四千多块钱,这一下子都回本超过一半了。
而今天卖出去的这三四十斤竹荪和干香菇,还只是他们这批货里面的零头。
当然了,尤利民也没妄想自己手里其他的蘑菇也能和竹荪一样卖出高价,但只要能卖到十块钱一斤,他们就能赚不少了。
买竹荪的人比尤利民这个卖竹荪的人还紧张,很快就揣着钱,找人借了小货车赶了回来。
尤利民见状连忙迎了上去:“老板,一共是二十八斤三两的竹荪和十斤蘑菇,零散的三两就当我送给你的,你给我两千三百六十块钱就行了。”
对方见尤利民手指灵活地在计算器上按了一通后,上面显现出来的数字确实和对方说的没有什么差异,当即也痛痛快快地给他结清了货款。
银货两讫后,对方才开口道:“对了,我看你车里还有不少货,要只是在市场摆摊的话,恐怕卖上一两个月都难卖完,我家亲戚在东澜老街有个铺子出租,正儿八经的旺铺来着,我看你手底下兄弟不少,与其像现在这样到处摆摊卖货,还不如租个固定的摊位,也能积累回头客。”
怕尤利民这个外地人不懂行情,他还多介绍了两句:“这东澜老街明朝的时候就建起来了的,以前就是本地人最爱去逛的地方,现在更是被称作小港城,你要能在那里做生意,这生意指定差不了的,那些港城,澳城,湾岛的旅客来我们深市玩,都会去那里逛,你这些蘑菇,也是那些游客最喜欢的土特产。”
还别说,尤利民确实听人提起过过东澜老街的名声,也知道那是极为热闹的街市,不过深市到底不是他的大本营,之前他也没想过要租下一间商铺固定下来,这会儿被人这么一说,他也不由得动了心思。
不过尤利民也没头脑一热就答应下来,而是先问道:“不知道您亲戚家里的这间铺子,每个月的租金是多少?”
市场管理人员摆了摆手,一脸淡然地朝尤利民扔下了一个炸弹:“那倒也不贵,两千一个月,半年起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