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慢慢靠回枕头上,手指无意识地捻着被角,那上面绣的金龙被他捻得鳞片都翘了起来。
“你的身世之事,我确实知道一些。”
夏明德嗓子突然哑得厉害,
"但真相,远比你想象的,要复杂得多,现在告诉你等于害你。"
夏明德的手指在锦被上缓慢地敲击,像在数着所剩无几的日子。
"你以为你娘的事就只是你娘的事?"
他忽然笑了,笑得咳嗽起来,胸腔里发出破风箱般的声响,
"小子,这潭水比你想象的深多了。"
林天没接话,只是盯着龙榻旁那盏快要烧干的灯。
火苗一跳一跳的,把他的影子投在墙上,像个张牙舞爪的鬼。
"三个月。"
夏明德突然伸出三根枯瘦的手指,
"你帮我肃清朝野,我带你去看宗人府的密档。"
他顿了顿,
"你爹是谁,你母亲的事情,全在里面。"
窗外传来巡夜侍卫的脚步声,铁甲摩擦的声响让人牙酸。
"林宏远在下一盘大棋。"
夏明德压低声音,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北境三州的军报,有六成是假的。匈奴人的探子,已经混进了六部。"
林天猛地抬头。
夏明德的脸在烛光下忽明忽暗,眼窝深陷得像两个黑洞,但那双眼睛亮得吓人,像是回光返照。
"合作?"
林天嗤笑一声,
"我一个江湖野路子,配跟九五之尊合作?"
夏明德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得整个人都在抖。
他一把扯开衣领,露出胸口大片紫黑色的淤血:
"看看!这就是他们给朕下的毒!连皇帝都敢动,你以为你能独善其身?"
林天盯着那片淤血,他拳头攥得咯吱响。
夏明德摩挲着青玉镇纸,忽然抬头。
窗外暴雨初歇,檐角水珠砸在青石板上,像更漏在催命。
"我要这江山再无饿殍,朝堂再无佞臣。"
他手指划过北境舆图,在边境线重重一捺,羊皮纸顿时裂开细纹,
"林卿,可敢与我赌上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