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袭深藏青的袍服,袖口袍带袍角皆是极繁复的花纹;领口一圈银狐,配了他容长的凤眼,几分慵懒的笑意,整个人顿增邪魅之态。
我看着他,眨眨眼,发愣。
他笑出声,眼神温柔明亮,仍是我所熟悉的神情。
我暗地里松口气。
阿玉静静地看着我,并不言声,只抬手轻敲了几下车壁。
车帘微闪,车中已多出一人。
柳总管。
霍,这人好快的身手。
这么多天来,他藏身何处?这次出行,阿玉究竟带了多少人出来?
正想着,忽觉身子微凉,我一惊回神。
柳总管已除下我的外衫,正替我换上一件线条极简洁而式样却十分复杂的丝质长衫。
仍是红,但这次却红得近玄色,浓酽、醇厚如春酒。
袖口、绶带、衣角却是同色系丝线绣的莲,随了动作,整件衣衫居然明明灭灭,一漾一漾,摇曳如月下春水。
最后他替我束好头发,戴上高高的进贤冠。
看我一眼,立即又低头下去,转身朝阿玉一躬,离开。
阿玉看着我,漆黑如夜的眼底星芒微动,面容却沉静如深潭。
我朝他微微一笑。
他似一惊,微转了头去,看向窗外。
我扬起下巴,眼神冷峻,作拒人千里状,看向明于远。
明于远手抚胸口,如受重创。
我绷不住,笑起来。
车渐停下来,隔了车帘,只见外面黑鸦鸦站了许多人。
各式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除此外,痰喘不闻。
那沈都统掀起帘子,阿玉雍容而出。
接着是明于远,最后是我。
只见一团明紫大笑上前:“昊昂国君光降,我西景灿然生辉。”
站得笔挺的阿玉,朝那人微一拱手:“数年不见,钟离表弟竟已称人君,慕容毓有礼了。”
声音清冷,虽带了些许笑意,听上去却如冬日雪地上反射的光芒,有光亮而毫无温度。
前面那笑声一滞,转向明于远:“明国师端的如临风玉树,风采夺目。”
说罢,伸手一拍明于远的肩。
明于远恭谨欠身,道:“惭愧,不及陛下英名远播。”
“英名”二字被他着意强调。
低沉而充满磁性的声音,话里含笑,我站在他身后都知道他此时一定笑得十分真诚。
那团笑声,又轻了几分。
“简非,来,见过西景国君。”阿玉微侧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