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微仰起头,看着这样的他,傻掉。
他也不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我转过头去,看着湖边被风轻轻摇拂着的柳枝:“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哦?”他轻声说,“问吧,知无不言。”
“像你这么出色的人,为什么至今却不成家?害多少姑娘家伤心啊——”我慢吞吞地低声说。
他不答反问:“哦?简非想成亲了?”说着突然一顿,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转头看我。
我一怔,立刻反对:“不,我定不会用娶亲的方法来对付那个难题,再说,可能也没用。”
“嗯,是我瞬间想岔了。只是我一直不明白,虽说昊昂不忌男风,但你似乎对娶亲一事抗拒得更厉害。”明于远微眯了眼,审视般地打量我。
这个原因,可能最终都不会告诉他了。
我转头看向别处。
暮色渐合,淡淡的暗潮水般地涌来,园子里除了风送湖波轻拍向岸边石头的微响,只剩下寂静,静到能听到我心底的一声叹息。
淡淡的暮色里,明于远的声音轻轻传来:“我不成家,是因为宁缺毋滥,无关男女。”
我看向他:“还在寻找或是等待?”
他目光不知落在何处,好半天,才说道:“早已不再去寻找了。”声音低沉,似有不胜低回之意,语气却又十分肯定。
哦?
是对寻找不再抱信心还是已经找到了?
如是找到了……
“简非,简非?”他轻揽揽我的肩。
我回过神,看着他。
他微笑着说:“傻小子,湖风凉,你病才好,我们回去吧。”
哦,回去。
夜里,辗转反侧,不知何时坠入梦乡。
醒来又是一个晴天。
倚在书房的窗前,一时发呆。
风从窗间进来,又从另一扇窗穿过,吹向不知名的远方。满室生凉。
窗含竹影清如注。
神思游走。
突然想起绿竹翁和洛阳的那个不知名的小巷,想起令狐与任盈盈的初遇,想起那首笑傲江湖曲,想起他二人从此江湖归隐……不禁叹息一声。
转身坐下,一曲《潇湘夜雨》自指端轻倾,闭目处,长街,仄巷,夜雨,昏灯,西风萧瑟,落叶千山。一人独行,浓暗如铸。
何去何从,前路茫茫。
心神不宁间,已是一音弹错,发出难听的涩音。
一惊回神,自嘲地笑笑,随口而吟:“古今落寞曲中隐,天地苍茫何处逃?”渐停了手。
“古今落寞曲中隐……”突然传来极慢的低语,似在一个字一个字的回味。
我忙抬头,却见宋言之站在书房门口,静静地看着我。
我起身笑迎:“不知守默前来,有失迎迓,海涵海涵。”
宋言之微笑走进:“是我不让钟管家通报的。听你正弹琴……”
我忙看他一眼,笑道:“琴声粗鄙,有碍清听,简非诚惶诚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