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云铮厉喝,踉跄后退两步,扶住桌沿,“那是……那是不得已!我也是为了保住云家!”
“为了云家?”她轻笑一声,“所以任苏挽月顶功冒赏,所以私吞军需银两,所以逼死边关将士?父亲口中‘云家’,究竟指的是权势,还是良心?”
“你懂什么!”云铮咆哮,“你以为我想这样?!若我不做,早被人踩进泥里!宁王虎视眈眈,太子蠢蠢欲动,我若不争,许家明日就成废墟!”
云倾凰看着他,忽然觉得可悲。
这个男人,一生追逐权位,却从未明白——真正毁掉云家的,从来不是敌人,而是他自己。
她不再多言,只缓缓跪下,叩首一礼:“女儿愿代父受过。”
满室皆惊。
柳氏失声:“你……你说什么?”
云倾凰抬头,神色坦然:“若朝廷追责,女儿愿认誊抄账目之罪。毕竟,药材进出,确由绣房经手。女儿身为嫡长,难辞其咎。”
云铮愣住:“你……你要替我顶罪?”
“不然呢?”她反问,“父亲以为,我会亲手将您送入大牢吗?”
云铮呼吸一滞。
柳氏眼中闪过喜色,忙扑上来拉她:“好孩子!不愧是我许家的女儿!只要你护住你爹,日后柔筝的婚事,还有你弟弟的前程,娘都替你做主!”
云倾凰任她拉着,嘴角微扬,却不置可否。
云子恒站在门边,手中仍攥着那份抵押名录,指节发白。他看着姐姐跪在地上,神情复杂,嘴唇动了动,终是没说话。
云铮沉默良久,终于挥手:“下去吧。”
云倾凰起身,行至门口,忽听身后传来低语:“你最好没有别的念头。”
她脚步微顿,未回头,只道:“女儿的心,一向摆在明处。”
回到西院,径直走入内室,从妆匣取出一枚铜符,置于掌心。铜面刻着残缺铭文,是夜宸渊给她的信物,也是通往“破锋名录”的钥匙之一。
凝视片刻,将其收入袖袋。
阿菱低声问:“小姐真要替他顶罪?”
“自然不是。”她声音冷了下来,“我只是让他松懈。”
“可万一……朝廷真查到绣房?”
“那就让真相再浮出一分。”她走到窗前,望向主院方向,“他们越是把灾祸归于我,就越不会想到,真正的刀,早已插进他们的脊梁。”
阿菱默然。
窗外日影偏移,风渐起,吹动檐角铜铃。
云倾凰忽然道:“准备驴车。”
“小姐要去哪儿?”
“西山。”
“可那里……已经……”
“我知道。”她转身,目光沉静,“但我得确认一件事——那些牌位,是否还在地下。”
阿菱欲言又止。
云倾凰已走向门口,步履坚定。
刚踏出院门,迎面撞见春桃匆匆而来,脸色发白。
“大小姐!”她喘着气,“苏小姐……苏小姐晕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