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玉清的心里一直想:“只有像洛浪这样的人才会事随人愿。”
洛鱼对自己的女人以及她心里所想的东西充满了恨。
噩梦的端倪
应该发生的事迟早是会发生的。
洛鱼暂且将女人说过的话借来一用。好长时间以来,叶玉清就不再将如此富有内涵的话直接对洛鱼说了。她宁愿对一只狗说。狗和洛鱼俱在时,她才说,如此一来,便省得狗来转告洛鱼。
这天,洛鱼从岑水明妹妹口中得到一个讯息。
带着别人的老婆跑了的丁江名记岑水明究竟出事了。
一个从布坪消失的人带着他心爱的人儿去了太阳升起来的地方──洛帆嫁人的地方。他以为那个地方适合重新做人,而且能够唤醒做记者的良知。
“难道他不知道网络的出现让整个世界都成了一个村庄了吗?”洛鱼这样问了岑水明的妹妹,其实是在问自己。洛鱼以为自己解答了这个命题。──全世界的人恐怕都在“论英雄”的贴子上发表高见。这就是证据!
既然地球村是成立的,那么岑水明无论走到哪里结果都是一样的。
洛鱼一直认为水明不仅仅是为了爱情而消失的。若单单为了爱情,他更应当选择比沙丘更西部的地方,比如西康、西藏、西域或者彩云之南。按某些采风的文人和艺术家的说法,那些地方才是滋润爱情的地方。
白刀了进,红刀子出。
血流如注。
岑水明死了。
记者的良知牵引他去做一次暗访。“他几乎就要成功了。”电视台一档社会记录栏目的主持人在诸如此类的报道中通常是这样说的。事实上,岑水明离成功差得很远,他过早地暴露了自己的身份。他以为自己重新作了一名记者──正义的化身那种记者,他忘了,很多时候正义并不能战胜邪恶,因此他丢掉了性命,丢掉了爱情,丢掉了生活。
难道我哥哥就白白送死了?水明妹妹这样问了警察叔叔。
警察叔叔说,当然没有,他的死也带来了后果──扰乱了我们布署的那种后果。
警察叔叔继续说,其实我们早就对那家巨大的假药生产企业布控了,而岑水明打草惊蛇,让那帮家伙在我们的眼皮底下溜走了。“个人英雄主义!”警察对水明孤身打入虎|穴的壮举评价很高。又说,死者的家属,你知道那帮家伙的能量有多大吗?他们可以制造抗感冒药、抗痢疾药、抗心脏病药,搞癫痫药、抗癌症药,抗艾滋病药,不一而类,凡是人类现在患的病,他们都能医好,凡是人类未来患的病,他们都能预防。他们的产品覆盖华东、华南、华北、华西、已经辐射到港、澳、台地区以及整个亚洲、欧洲、非洲、美洲、大洋洲、南极洲、北极洲,还扬言十年之内让他们的产品搭乘宇宙飞船,航天飞机,时空穿梭器卖到宇宙的每一个角落去。但是现在,那帮家伙消失得无影无踪,这都是岑水明造成的后果,或者说,岑水明惹的祸。一句话,他是记者中的败类,人民中的恶鬼,死得罪有应得。
岑水明倒底死了。
他死之前肯定说了什么,但杀死他的人不会告诉人们他说了什么。他死之前肯定挣扎过,但杀死他的人不会告诉人们他是如何挣扎的。
水明妹哭得很厉害,因为死去的是她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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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鱼却谈不上悲伤与否,即使死去的是自己的哥们。
“他摒弃了自己,”洛鱼想,“天下人都认为他是无可救药的!”
几天后,水明的骨灰从大崖石上一点一点地飘落了下去,扬扬洒洒,如黑色的雪,黑雪瞬间融入了丁江河,滚滚南流而去。
当着岑水明亲人的面,洛鱼倒是演了一出哭戏。
叶玉清真以为洛鱼落泪了,悄悄递来了纸巾。洛鱼擦了擦眼角,展开纸巾一看,果真有一平方微米的湿痕。
叶玉清仍然对洛鱼的眼泪充满了期待。
在叶玉清看来,在人类所公认的正义,理性,同情,良知,弱者面前是否落泪是判定一个高级动物是“人”而不是“非人”的标准。
没过几天,机会来了。洛鱼正在研究公司当期的财务报表,密密麻麻的阿拉伯数字,目光一扫,就令人头疼。洛鱼读过几本关于企业财务方面的书,对流动比率、资产负债率、固定资产周转率、总资产利润率等概念是一知半解的,对比较利润表、资产负债表以及其他各种各样的财务报表也是似是而非的。但并不防碍洛鱼关注这些数据。因为洛鱼至少能读懂“+”和“…”,这就足够了。反正公司的利润负增长很多,洛鱼认得一清二楚。谷传知似乎不看也知道,他就索性不看这些报表了。自然,负增长之类的东西不会让洛鱼掉眼泪。这时候,洛浪来电,说奶奶睡着了,而且是永远地睡着了。
洛鱼的眼睛里盛了一池塘的水,准备当着洛氏家族众人的面倾倒出来。
当洛鱼赶到幺爸德盛家时,堂屋里黑麻黑麻站了一片人。洛鱼九十岁高龄的奶奶直挺挺地躺在门板上,一块洁白如雪的布覆盖在她的身上。她的身旁按顺序围了三圈人。第一圈是洛鱼的父辈们,德昌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