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座宫殿就在那里,等着他。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雪停了。
远处的夜幕中,隐约浮现出一抹异样的轮廓。
月光如水,倾泻在茫茫草原上。
积雪反射着清冷的光辉,将夜间的荒原照得透亮。
易年站在雪地中央,衣袍被寒风吹得猎猎作响。
目光穿过飘散的最后几片雪,凝固在前方应该出现的建筑上。
那座当初发生了好多事情的七情七杀殿,此刻正静静矗立在月光之下。
记得那宫殿通体黝黑,仿佛能吸收所有光线。
记得月光划过飞檐时,会在房檐边缘镀上一层朦胧的昏黄光晕,却照不亮建筑本身。
记得纯黑的瓦顶与墙壁像是另一个世界的投影,与这片雪原格格不入却又浑然一体。
记得殿前的池水很深,浮萍飘在上面,碧绿的颜色在月光中显得格外诡异。
记得和周晚他们抵御妖兽的一幕,那时候童念瑶还活着。
原来死亡,并不与天赋相关。
本是花样年纪,却永远倒在了南昭的那个夜晚。
易年的手指无意识地抚上胸口。
那里有一道早已愈合的伤疤,是三年前被刺的那一剑。
轻叹化作白雾消散在寒风里,下一刻,眼前景象与记忆完美重叠。
那两条盘踞在飞檐上的黑龙依旧保持着腾空姿态,黑鳞在月光下泛着金属光泽。
无字无匾的殿门紧闭,神秘得令人心悸。
就连那座拱桥栏杆上的缺口,都与当年他借力跃起时的记忆分毫不差。
靴底碾碎积雪的声响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易年缓步走向拱桥,指尖划过冰凉的栏杆。
三年前那个暴雨天,他们就是从这里冲向殿门,身后是无数妖兽的嘶吼。
而现在,只有他自己的脚步声在空旷的雪原上回荡。
当手掌贴上殿门的刹那,一股刺骨的冰凉顺着手臂窜上脊背。
这种触感太过熟悉,易年的瞳孔微微收缩。
记忆再次如潮水般涌来。
暴雨倾盆,雷光将殿门照得忽明忽暗。
少年浑身是血,用肩膀抵住正在下落的断龙石。
身后,是一张张带着希望的脸。
"走!"
自己曾对着那些素不相识的修行者大喊,鲜血从嘴角溢出。
断龙石重若千钧,每坚持一息都像是酷刑。
最后一个身影穿过石门缝隙的瞬间,一柄长剑从阴影中刺出,精准贯穿了自己的心脏。
易年猛地抽回手,呼吸有些紊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