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许屏住呼吸,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最后,”虞青砚一错不错地注视着戚许的眼睛,“我问的是你让不让追,你跟我扯这么多有的没的干什么?”
戚许张了张口。
虞青砚向来是柔和的,圆滑的,体面的,因为深谙人际交往的原则和底线,戚许几乎没见过他有咄咄逼人的时候,而此时此刻,戚许却忽然在虞青砚身上看到了某种特别明确的坚持。
这种坚持令他控制不住感到悸动,像中蛊似的割舍不下,却因为某种前车之鉴,无论如何都不敢往前迈出那一步。
要知道过去的那五年,戚许不知道有多少次从噩梦中惊醒,浑身大汗淋漓,惊醒后再也睡不着觉,他就会一遍又一遍地看手机里虞青砚的照片。
他曾反复思考过自己究竟为什么会喜欢上虞青砚并且无法自拔。
或许是因为虞青砚出现在他被戚明淮家暴之后,先是用一种爱玩爱闹的姿态让他放松下来,又在许岚死后毫无芥蒂地将他领回自己家,不厌其烦地花时间,花精力,花心思,只为了能让他身上多沾染一点烟火气。
他比任何人都知道虞青砚到底有多好,因此自然比任何人更有理由对虞青砚感到心动。
从信任到依赖,再到不受控制想要独占,产生欲望……喜欢上虞青砚好像是一件比呼吸还要自然的事。
至于虞青砚也喜欢他。
前世戚许在意识到自己的心意以后,几乎无时无刻,甚至连做梦都想得到虞青砚的回应,想到近乎魔怔,所以才会在虞青砚说要送他出国时失去理智,犯下大错,像个畜生一样拿虞青砚对他的心疼、包容和迁就强迫对方跟他一起沉沦。
重新活过,这辈子——
戚许不希望虞青砚跟任何有可能发生的阴霾或者晦气扯上关系。
他怎么敢呢?
帐篷里空间并不算大,因此虞青砚跟戚许之间的距离很近很近,近到虞青砚可以看见戚许额角浮现了明显的青筋,近到虞青砚没有错过戚许眼底那一闪而过的痛苦挣扎。
非常莫名其妙。
不仅仅是觉得戚许莫名其妙,虞青砚还忍不住用左手按了按自己的心脏,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样的戚许,那种似有若无,不知从何而起,也难以捕捉的钝痛再一次浮上心头,令他不自觉皱了皱眉。
没等虞青砚深入琢磨这种莫名其妙的心痛究竟是怎么回事,戚许已经开了口:“小叔叔。”
“是我这几天做了什么让你误会的事情吗,要是的话,我可以——”
“戚许,”虞青砚很快回过神来,“是我先问的你,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我同意你插队了吗?”
“曾经发生过的事情我们都很清楚,”他定定看了戚许几秒,干脆换了个新的问题:“或者你可以直接说,你现在是一点都不喜欢我了,是吗?”
戚许不自觉咬紧牙关。
他应该毫不犹豫点头说是,可简简单单一个“是”字,对戚许来说又仿佛千难万难。
不过最终他还是说:“……对不起,小叔叔。”
虞青砚眉头再次蹙起。
戚许没错过他眉心的褶皱,心脏骤然一酸,但任何事情最难的都是只开头。
在开了个头以后,剩下的话就变得容易很多,戚许吸了口气,说服力很强道:“当初的事我一件都没有忘记,但我也记得在我出国留学之前你跟我说过的话。”
虞青砚忽然有了点不太好的预感。
戚许:“你那时候告诉我……因为我年纪小不懂事,再加上戚明淮跟许岚的事,导致我对你产生了一种特殊的依赖,再加上你之前没带过孩子,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可能在某些地方误导了我,虽然我知道从头到尾都不是你在误导我,全部都是我自己的原因,但我觉得你说的话很有道理,确实……确实是那段时间我们太亲近了,亲近到……我误把对你的依赖跟占有欲当成了某种超出界限的感情……这几年我们不在一起,所以我现在已经想清楚了,也走出来了。”
虽然戚许把所有责任都推到自己身上,但虞青砚一时间还是有种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的感觉。
当时为了劝戚许出国,他跟戚许推心置腹说了很多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