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好一个查不到根源!”皇帝冷笑一声,语气阴沉至极:“今日上朝你也听见了,此次流言对谁的好处最大?!”
“连朕夜里咳血的事情都能知道,淑妃执掌后宫多年,怕是何家早就迫不及待想当国舅了吧!”
从第一次咳血开始,皇帝为了掩盖自己咳疾加重的事,便将太医留在了宫里,日夜派人守着,不许他们出宫半步,连紫宸宫伺候的宫人也是,个个均被耳提面命,要他们对此事守口如瓶,可偏偏消息还是传了出去!
不仅如此,那幕后之人还故意在其中添油加醋,将一个普普通通的咳疾说成是让太医都束手无策的沉疴痼疾。
自己的身子究竟如何,难道皇帝自己还不清楚吗?
想到昨日淑妃前来侍疾时拐弯抹角试探他关于前朝立储一事的态度,皇帝就觉得自己像吃了一只苍蝇一样,恶心至极。
他选择性忽略了此事很多人都有嫌疑的可能,直接将目光放在了得益最大的淑妃母子身上。
究竟是谁给的胆子。
在他尚未点头的时候就来觊觎他的龙位!
殷殊鹤兀自垂首,毕竟他什么都没说,而这一切都只是皇帝的猜测,没有证据,便不能给任何人定罪。
显然,皇帝也很清楚这点。
眼看形势愈演愈烈,他若是毫无缘由地发作了淑妃,难免落人口实,可若是什么都不做,等何家在朝中声势越来越盛,立萧煜为太子成了大势所趋……
皇帝咬了咬牙,“朕还在不惑之年,若当真遂了他们的意,焉知日后会不会升起反心?!”
然而说话间又牵动肺腑,再度咳嗽不止,唾沫飞溅,整张脸都泛起不正常的潮红。
殷殊鹤连忙帮他顺气,安抚他先养好身子,等身子好了,谣言也就不攻自破了。
闻言,皇帝的脸色总算才好了许多。
殷殊鹤又恭敬问他要不要叫安才人过来伴驾。
安才人是皇帝最近的新宠,原本只是京中一个小官之女,生的一张圆脸,按理说在妃嫔众多的后宫中实在算不得姿容出众,但按照民间的话来说,是一张多子多福的面相,后来钦天监算的生辰八字也暗合了这一点。
于是她在那趟行宫之行将要结束时入了皇帝的眼,一跃成了当今最受宠的妃嫔,近来盛宠不断,还得了“安”字封号,一时间风头无两。
皇帝沉着脸默许了殷殊鹤叫人前来伴驾的提议,但在他退下前,皇帝嗤笑一声,冷声道:“外面的流言要尽快平息,朕也不想看着何家的声势继续壮大,你应当知道该怎么做。”
殷殊鹤立刻垂首:“请皇上放心。”
说完,他方才行礼无声地退了出去。
然而,就在安才人奉召进入紫宸宫侍疾的时候,殷殊鹤则避开旁人的耳目,径直去了淑妃的颐华宫。
一进正殿,他只抬眸扫了一眼便知道方才在御前的对话已经按照他的意思被下面宫人完完整整地传进了淑妃口中。
屏退众人以后,淑妃的脸色又是不忿又是悲怆,她咬牙恨道:“皇上何至于此!”
她自双九年华便进了王府,又在后宫中侍奉多年,自认一直尽心尽力,为的便是有朝一日能够将萧煜推上那个位置。
可无论她怎么努力,皇帝却都始终不肯给萧煜一个机会。
分明现在朝中立煜儿为太子的声音最大!
皇帝不予理睬也就罢了,甚至还准备对她何家下手。
如今冬日寒冷,即便这颐华宫点了薰笼,依然阻隔不了外面传进来的凉意,一阵不知从何处而起的风吹过来,硬生生让淑妃打了个寒战。
“今日一事,你应当早就猜到了吧?”淑妃深吸口气,掩下所有情绪望向殷殊鹤。
“奴才早就同您说过皇上的态度,是您不死心非要试这一遭,现如今究竟何去何从,”殷殊鹤脸上表情不变,直接道:“娘娘,您也该有个绝断了。”
“你说的倒是轻巧!”淑妃恨声道:“若是如你所言,煜儿即使登上皇位那也是来路不正,永远都会受后人诟病!”
“可现在皇上准备对何家下手,”殷殊鹤轻轻笑了笑:“您难道要眼睁睁看着四皇子成为下一个大皇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