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身体被毒血腐蚀得血肉模糊,可那时的他感觉不到疼。
因为心里的疼,早已超过了肉体的极限。
那一刻,他第一次尝到了“恨”的滋味。
如果只是圣山大劫,或许白笙箫还能撑住。
可命运对他的折磨,远未结束。
木叶死了。
那个总爱收藏各种东西,笑嘻嘻喊他的师弟的方正老者,也死了。
而白笙箫为了守北祁,连见他最后一面都办不到。
然后,宋令关也死了。
这个和蔼的胖老头,曾与白笙箫同饮一壶酒,同练一套剑。
还有欧阳佑,和很多人。
一个接一个,他在意的人,全都死了。
每一次死亡,都像一把钝刀,缓慢而残忍地切割着他的灵魂。
可他不能倒下。
因为圣山还需要重建,因为活着的弟子还需要依靠。
因为…
他是“白面修罗”,是圣山最后的支柱。
所以他只能挺直脊背,将所有的痛、所有的恨,全部压在心底最深处。
然后——
挥剑向北!
他要守着圣山。
而圣山,守的是整个天下。
所以每一战,他都保持着绝对的清醒。
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自己杀的是谁。
可正是这种清醒,让杀戮变得更加可怕。
因为清醒的恨,远比疯狂的怒更持久,也更致命。
他的剑下,没有老幼之分,没有善恶之辨。
只要是妖,皆可杀!
起初,他的剑气还是纯净的银白色,如霜如雪。
可随着杀戮的积累,那些死在他剑下的亡魂,他们的血气与怨念,开始一点点侵蚀他的剑意。
银白,渐渐染上淡红。
淡红,转为深红。
白笙箫察觉到了这种变化,可他不在乎。
“剑就是剑,何分颜色?”
他曾这样对劝阻他的谷长青说道。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每当夜深人静时,那些死在他剑下的亡魂,都会在梦中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