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喉间溢出一声轻嗤,“往后大娘就在后宅将养着,宅中事务自有妾身打理,至于织坊绸缎……”
眼波斜斜往沈容之一扫,“自然该由主君经管。”
忽地掩唇一笑:“说来也是福气,妾身与郎所出四个哥儿都已成家,丝帛买卖尽可交托。”
无耻!
这是明摆着抢夺所有的产业!
陆昭若气得浑身发抖,几乎呕出血来,她刚要怒斥这对男女……
“母亲。”
一声柔唤打断了她。
她那双灰蒙蒙的眼,一下子亮了。
是珠娘。
当年婆母塞给她的雪地弃婴,她因失子之痛而一念心软,便同意收养,待她如珍似宝,把心血熬成蜜,一滴一滴喂大。
如今也是自己的唯一慰藉了。
她刚想应声,却见珠娘正谄媚地给林映渔揉肩,连眼梢都未瞥向:“女儿日夜惦念母亲和父亲,姑母在世时常带我去探望……自打姑母去世,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你们了。”
第一卷第1章我苦等三十年,你却带着子子孙孙回家?
“好在如今你们回来了,我们终于可以一家团聚。”
林映渔任由珠娘替自己揉肩,朝陆昭若露出个得意的笑:“说来还要多谢大娘呢,这些年将珠娘教养得这般好,连婚事都安排得妥妥当当。”
她忽用绢帕轻拭唇角:“当年官人念着你在家膝下空虚,特意将第一胎女儿送回,托阿姑转交给大娘抚养,这些年,有珠娘在身边,大娘想必也不至于太过……寂寞吧?”
陆昭若胸口如遭重锤,喉间蓦地涌上了一股腥甜。
她想起婆母临终前,逼着她发誓:“你发誓,要好好待珠娘,还要发誓,定要等容之回来。”
自己真蠢!
沈宅上下都帮着他们隐瞒……
唯独她这个看家奴才,痴痴守了三十载春秋。
她猛地攥紧椅沿,喉咙里滚出嘶吼:“你们这群狼豹虎豹!不得好死!”
珠娘眉头一皱,嫌恶的后退半步:“陆姨娘,莫要在这儿发疯。”
林映渔端着主母的架子道:“来人,送陆氏回房歇着。”
老仆佝偻着腰上前,眼里藏着讥诮。
“瞧我这记性。”
林映渔忽然掩唇轻笑,“大娘病着,这宅里上上下下的,吵得很。”
指尖一转,指向西边,“我瞧了,西厢后头那间柴房,最是清净,姐姐啊,您说是不是?”
那老仆招手唤来一名婢女,两人不顾及任何情分,一左一右架住她枯瘦的胳膊拖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