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听到此,沈戎终于算是彻底理清楚了其中的来龙去脉,心头不由升起一阵感慨。
还真是无心插柳柳成阴啊。
自己杀姚敬城的初衷是为了营救符离谋,没想到居然还变相帮了张定波一把。
不过沈戎转念间一想,倒觉得这也不能完全说就是一场巧合。
毕竟在东北道内混的人道命途就那么些人,彼此之间的关系本来就错综复杂,大家犹如共用一张蛛网的蜘蛛,一旦有人拨动丝线,便会对整张蛛网造成不小的影响。
“现在姚敬城死了,从个人角度来说,张定波算是大仇得报,好好出了一口恶气。从堂口角度来看,三合堂有机会将手伸进跳涧村,就算眼下的跳涧村已经不同往日,但进入冬蛰镇还是没有问题的。”
“于情于理,您说他张定波是不是欠您一个大人情?”
周泥话音刚落,沉闷的敲门声便从前堂传了过来。
“应该是人到了,我去接他。”
周泥朝着沈戎点了点头,起身快步走出泡池区。
片刻之后,他便领着张定波一同返回。
“地面湿滑,张老板您千万要当心脚下。”
周泥走在前方,为张定波撩开门帘,嘴里轻声叮嘱道。
“多谢周老板提醒。”
张定波颔首致意,左手撩着长衫下摆,脊背微弯,快步走进澡堂。
池子中热水未冷,氤氲升腾的水雾依旧浓重。
一道挺拔修长的身影背对着张定波,头颅微垂,正在扣着衬衣衣袖的纽扣。
“沈爷,我来了。”
张定波深吸一口气,冲着那道背影发自内心的恭敬喊道。
不是沈兄,不是沈所,而是沈爷。
一字之差,高下立判。
对于江湖中人而言,这个‘爷’字意义非凡。
无权无力者不配,有名有望者居之。
“这么晚还要劳烦张老哥你走一趟,真是不好意思了。”
沈戎转过身来,满脸微笑,朝着身旁空座抬手示意:“来,快请坐。”
“多谢。”
一张茶几,宾主入座。
周泥则跪坐在蒲团上,亲自为众人主持茶典。
随着香茗入盏,代表谈话的时机已经成熟。
在周泥的预想当中,沈戎应该有三句话要说。
一句寒暄,一句客气,一句要求。
张定波应该也有三句话要答。
一句感恩,一句奉承,一句承诺。
可沈戎接下来的反应,却大大出乎了周泥的预料。
“我今天请张老板你来,不是为了索恩,而是单纯有一件事想请你帮忙。”
沈戎直接了当道:“我要杀郑藏义,张老板你知不知道他真人现在藏在什么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