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子听到这些,仿佛听到某个诗人在她的耳畔朗诵新鲜出炉的诗剧。
故事的海太沧桑,千帆过尽,已没有乘风的浪。
阳子哭了,她已找不到谁是她?她又是谁?
天沉下去,阳子的心沉下去。
挪开了他搁在肩上的温热的手,去换夜行的衣裙。
轻扫眉,重着唇,揽镜自顾,只看见镜中人发乌黑,眼如水,再也不是流不出眼泪的那个伤心人。轻启夜门,静静地走下楼梯,风迎面扑来,迈出步履才发觉脚步太响,只好脱了鞋,让粉色的赤足着地,让阴阴的夜凉渗到心底。
真想,做一次美丽的蝉变,化做幽雅的蝶儿飞去,飞到有鹰盘旋的地方。
突然想起来,他曾说过的,他的名字就叫鹰……对吗?
她虽然不是含冤的胡玉蝶不是会唱戏的娇蕊,但他却也是古玉龙一样的殉情花树的男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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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也不敢揽镜自顾,不敢素衣素面清丽出尘,不敢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看,怎么看,也不像一枝残花败柳——她分明还是好人家的黄花女,不是渡过情关趟过苦海劫后余生的阳子,不是欲哭无泪的伤心人。
手中握着满把的日子,慢慢地过。
阳子终于习惯了在有清风的夜里缓缓出门,不开灯,大开窗,邀南来北往的风,遥遥迢迢抵落她的小屋。小屋依旧有四季不绝的风,依旧是伤心的巢寂寞的|穴,却在伤心寂寞的同时,多了一份对鹰的向往。
终于有一天,鹰来了。
将军来了,送给阳子一对玉镯。
阳子对自己说:让鹰留下点痕迹吧!
于是,燃起红烛的风巢中,有了与他弹奏的柔情蜜意。
于是,有了微醉时匍匐在他胸前的长发轻舞胡言乱语。
他说:“我好累呵,做将军累,做父亲累,做垂死的爱情里的丈夫更累;整天都在做戏,总是戴着面具。只有在风巢中才能做回自己。”
他说:“阳子真好,阳子是风情万种的蝶儿,紫蝴蝶儿!,阳子令世间的女子容颜失色,阳子羞花闭月暗香袭人呀!”
“够了,我的鹰!够了,我的将军!”阳子轻叹,心里有晕晕的感动:“有你这番话,风巢总是你的,一屋子的温柔总是你的,夜夜不卸妆的女人总是你的。当你累了,做累了将军,做累了父亲,做累了男人和夫君,阳子总会用无尽的温存和沉默来爱你。你来风巢住吧,阳子像邀清风一样邀请你来,一天,两天,十天,半月,一生,一世,任由你。直到有一天你有了另一片天地,直到你厌倦了紫蝴蝶儿,厌倦了风巢,想飞走了,我也会守在这里,等你。我就愿意这样的,一生一世等我的鹰,等我的将军,等我的男人!”
那一夜,将军醉了;
那一夜,阳子醉了。
那一夜真好。
鹰,真好!
第二天,将军就搬了过来。
风巢中,鹰飞蝶舞。
将军总是在黄昏时乘着夕阳走上楼梯,笑她躲在隐隐的帘栊后满心欢喜。
而每个清晨,抚摸着将军清秀的脸,宽阔的背,紧闭的双唇后琢磨不透的深沉,阳子的心便隐隐做痛。每一夜都如同新婚,每一夜都抵死销魂,但是阳子知道,这个躺在自己臂弯里的男人,他是属于那个名叫钟望尘的孩子,属于娇蕊。这一刻他只是累了,他总有不累的时候。他在她的怀里歇息,醒过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