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你可能不知道,现在信徒们愿意跳,并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希望。”
赵宇眉头微动。
“我们为他们讲明了意义。如果跳下去死了,那是功德圆满,灵魂将脱离副现实,进入‘真正的天堂’。如果跳了下来又活着回来,那便说明他们在这个世界还有未尽的使命——那是圣女对他们的召唤,是命运的肯定。”
“天堂和使命,赵宇,这就是我给他们的理由。”
赵宇望着他,喉结微动,说不出话来。
第一批“志愿者”从信徒中挑选。有人犹豫,也有人一声不吭冲了出去——一个年轻男人冲到边缘,跳下时脸色惨白,张开的手指紧紧攥住那块布,身体在半空中一荡,重重地摔在地上。
骨折,昏迷,被抬走。
赵宇脸色铁青,想去制止,却被一个“副指挥”拦下:“负责人,请不要扰乱试炼。”
他攥紧拳头,却什么都没说。
第二个女孩跳下去时没有抓住绳子,落地时发出一声闷响,当场昏死过去,肋骨断裂,鲜血从嘴角淌出。
但她——醒来后,拥有了残痕。
她能治疗。
手掌贴上伤口,渗出温热的光,断骨缓慢愈合,疼痛迅速缓解。那一刻,围观人群爆发出一阵压抑的呐喊,仿佛见证奇迹。
“圣女唤醒了她内心的力量。”
墨留痕走近她,替她擦去血迹,“你是神选之人。”
夜晚,主堂内聚集了几百名信徒。烛光摇曳,墙壁上挂着林素言佩戴面具的圣像,身后绘着巨大羽翼。墨留痕站在讲台前,神情庄重。
他的声音不高,却在回音中层层叠叠,落入每一个人耳中。
“我们所处的,是圣女以慈悲留存的世界,是副现实。”
“有些人,死后便彻底离开了。他们不再归来,不是因为失败,而是因为——功德圆满。”
“他们被圣女引导,去了真正的归宿,那是我们终极的家园,一个不需要再受苦的地方。”
“所以,不要畏惧从高处坠落——那是信仰的跳跃,是一次献身,也是一种选择。”
“而那些跌落后归来的人,是圣女怜悯他们,知道他们还有使命尚未完成。”
“他们被带回来,是为了继续传播希望,继续作为‘见证者’,活在我们中间。”
“死是通往真理的通道,生则是继续传道的使命。”
很多人听完都红了眼眶。
有些人觉得这是救赎——“原来我还能有用。”
有些人觉得这是超脱——“终于不用再忍受这个扭曲的世界了。”
更多的人,选择相信——因为这是他们唯一能解释“归来”的方式。
每次在跳跃的前一天,信徒会被集中在主堂接受“净化”。有一套特定话术流程,像安抚、像诱导,也像某种分离式催眠:
“闭上眼,回忆你来副现实前的最后一刻。”
“你觉得你应得什么?一个新的开始,还是彻底的终结?”
“不要把这当成死,而是作为‘跃入圣光’的一种方式。”
“如果你回不来了,恭喜你,抵达了圣女真正为你准备的归处。”
“如果你回来了,不要悲伤,圣女选择了你,这是一份托付。”
他们称这种制度为“恩赐分流”。
赵宇第一次看到这个术语时,整个人都震住了。他原以为这不过是一次血腥的心理控制,却没想到墨留痕将其命名得如此温和、甚至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