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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朝那些事35金香炉(第2页)

剪刀尖刚插进铜钱纹的缝隙,整座香炉忽然发出“咔嗒”一声轻响。炉底的铜钱纹旋转着弹开,露出个暗格,里头躺着卷泛黄的绢布。秀娘手抖着展开,上头画着的正是元大都皇陵的地宫图,中央的红点旁写着:“世祖遗宝,藏于长明灯座下。”绢布边缘还有行小字,字迹已经发淡,却像钉子般钉进她心里——“满仓谨记:此宝若出,必引血光。”

忽然听见前院传来人声,灯笼的光映在游廊上,像一条条游动的火蛇。刘哥儿拽着秀娘躲进假山后,却看见赵承煜陪着达鲁花赤走来,手里举着那尊金香炉,炉盖的宝石在夜色里泛着幽光。“大人您看,这香炉炉底的纹样确实是至元通宝,定是那匠人老眼昏花,弄错了。。。。。。”

话没说完就被达鲁花赤的笑声打断:“赵老爷,就算纹样没错。。。。。。”他忽然伸手敲了敲炉身,“可这香炉里藏着的东西,怕是比纹样更有意思吧?”

秀娘攥着绢布的手沁出冷汗,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在胸腔里轰鸣。她想起父亲被抓走时说的最后一句话:“秀娘,金香炉的秘密,就在它吞过的香火里。。。。。。”那时她没懂,此刻看着赵承煜颤抖的手揭开炉盖,忽然明白——这香炉铸的不是香灰,是一代又一代匠人的血,是藏在岁月里的冤魂。

元大都皇陵的地宫口,风卷着细沙打在石碑上,发出“沙沙”的响声。秀娘攥着刘哥儿的手,看着眼前的八角形石门,门上的浮雕跟金香炉上的苍狼白鹿一模一样。羊皮纸上的红点就在门后,像只盯着人的眼睛,透着股说不出的寒意。

“当年我爹他们铸完长明灯,就被封在里头了。”秀娘的声音发颤,指尖划过石门上的狼纹,“师父临死前塞给我爹半块碎银,说地宫的钥匙藏在长明灯的灯座里。。。。。。”她忽然想起金香炉暗格里的绢布,上头画着的灯座纹样,跟赵府香炉炉底的铜钱纹一模一样。

刘哥儿握紧手里的錾子,正要往石门的锁孔里插,忽然听见身后传来马蹄声。转头看见赵承煜带着十几个蒙古兵赶来,手里举着金香炉,炉盖的宝石在晨光里泛着妖异的红,像刚凝的血珠。“陈秀娘,把地宫图交出来!”赵承煜的脸涨得通红,“当年你爹藏在长明灯里的宝藏,本该是我的!”

石门“轰隆”一声开了条缝,冷风夹着腐叶的气息涌出来。秀娘趁机拽着刘哥儿往里跑,却在跨过门槛时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低头看见具白骨,手里还攥着半截錾子,腕子上缠着截红绳,绳头挂着颗极小的锡珠,像颗落了灰的星星。她忽然想起父亲竹箱里的碎银,边角的缺口跟这白骨手里的錾子柄严丝合缝,眼泪“啪嗒”掉在骨头上,惊起一只栖息的蝙蝠。

地宫深处,长明灯的灯座果然刻着北斗七星的纹样。秀娘照着绢布上的方位,把金香炉的炉底铜钱纹按上去,只听“咔嗒”几声,灯座中央裂开个洞,里头躺着个檀木盒,盒盖上刻着“世祖御赐”四个小字。她刚要伸手,忽然听见赵承煜的怒吼:“别碰!那是我的。。。。。。”

蒙古兵的刀光映在墙上,刘哥儿猛地把秀娘推开,自己却被刀刃划破了肩膀。血珠滴在檀木盒上,盒盖忽然“吱呀”开了条缝,里头露出的不是金银珠宝,而是一卷泛黄的诏书,还有半块刻着“内府造办”的青铜腰牌——跟陈阿爹藏在箱底的那半块严丝合缝。

秀娘颤抖着展开诏书,字迹已经有些模糊,却还是能看清:“至元十七年,皇陵匠作陈满仓等,因泄露陵中机密,着即封入地宫。。。。。。”她忽然想起父亲总说的那句话:“秀娘啊,有些秘密,是要用血来守的。”此刻看着刘哥儿肩上的血滴在诏书上,晕开一朵朵暗红的花,像极了金香炉上嵌着的宝石,美丽却带着刺骨的寒意。

赵承煜疯了似的扑过来抢檀木盒,却在触到诏书的那一刻忽然顿住。他看见诏书上盖着的御印,还有自己祖父的名字——当年参与皇陵修建的赵家族长,名字赫然列在“封入地宫”的匠人名录里。原来赵家世代相传的“皇恩庇佑”,不过是用匠人的血换来的遮羞布,那些藏在金香炉里的富贵,从来都是踩在死人骨头缝里长出来的花。

汴梁城的春天来得晚,打锡巷的槐树刚冒出新芽,陈阿爹就被放回来了。他拄着拐杖站在铺子前,看见秀娘正在门口擦锡器,腕子上的红绳换成了银镯子,是刘哥儿用金香炉的边角料打的——那尊惹出无数风波的金香炉,如今融成了二十八个银锭,分发给了当年被封在地宫匠人的后人。

“爹,刘哥儿说,城西的破庙该重修了。”秀娘端来热汤,碗沿凝着层油花,“他想在庙里塑个香炉台,就照元大都皇陵的样子。。。。。。”

陈阿爹望着窗外的槐树,阳光透过新叶洒在锡砧子上,亮得晃眼。他忽然想起二十年前逃出元大都的那个雪夜,师父把半块碎银塞给他,说:“满仓啊,咱铸器的手,要给活人留条路。”如今摸着案上那尊新铸的锡香炉,炉底刻着朵小小的蒲公英,风一吹就会飘走的样子,忽然觉得压了半辈子的石头,终于轻了些。

赵府的院子空了好些日子,最后一任主人赵承煜疯了,总说看见金香炉里冒出白骨。有人说他是中了皇陵的诅咒,有人说那是匠人魂灵的报复,只有秀娘知道,真正的诅咒从来不是金香炉,是藏在人心里的贪念——就像当年父亲在炉底刻的那个“宋”字,不是为了怀念前朝,是想给后世留个记号,让后人知道,这世上有些东西,比金子更重,却也比雪花更易碎。

暮春的风掀起门帘,刘哥儿抱着新收的锡料进来,袖口还沾着庙里的香灰。他看见陈阿爹正在刻新的炉纹,这回不是松鹤,不是葡萄,是片漫山遍野的蒲公英,每片叶子上都凝着颗露珠,像没化的雪,却闪着朝阳的光。

“阿爹,这炉纹叫啥名儿?”秀娘凑过去看,指尖蹭到父亲手上的老茧,还是那样粗粝,却没了从前的冰冷。

陈阿爹望着窗外的青天,远处有蒲公英的绒毛在飘,像落在天上的雪。他忽然笑了,刻刀在锡板上落下最后一笔:“就叫‘归尘’吧。金也好,银也好,终究要归了这土地。。。。。。”

话音未落,一阵风卷着绒毛吹进来,落在新铸的锡香炉上,像给它戴了顶雪白的冠。远处传来打更声,“咚—咚——”,敲碎了暮春的寂静,却敲不碎藏在香炉纹里的故事——那些关于血与火,关于贪与悔,关于一个匠人用一辈子来赎的罪,都随着这缕风,飘向了看不见的远方。

而那尊曾搅得满城风雨的金香炉,此刻正躺在城西破庙的香灰里,炉盖的莲瓣纹早已被磨得模糊,唯有炉底那个若隐若现的“宋”字,还在默默诉说着,那些被岁月掩埋的,关于人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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