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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朝那些事29单刀会(第2页)

“为何不扣下他?”鲁肃转身,望着江心那片随波逐流的红叶,“你没看见他腰间的玉佩?那是大嫂送给他的生辰礼。当年长坂坡,他七进七出救阿斗,怀里还护着这玉佩。”他摸出关羽留下的盟书,指腹划过“信义”二字,“这样的人,若杀了。。。江东的信义,也就没了。”

暮色漫上江面时,关羽的船已靠岸。关平迎上来,欲言又止。关羽却摆了摆手,望着对岸渐渐模糊的楼船,忽然对周仓道:“去取我的《春秋》来。”月光洒在书页上,“庄公二十四年”四字映入眼帘,他忽然轻笑,指尖划过“曹刿论战”的段落——“夫战,勇气也。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江风带来远处的更鼓声。关羽合上书卷,抬头望向星空。织女星格外明亮,像极了甘夫人临终前,床头那盏省油灯。他摸出怀中的梅子酒葫芦,却发现酒液早已在颠簸中洒尽,只剩几滴残酒,在葫芦底映着微弱的月光。

“君侯,夜深露重。”周仓递上披风,却见自家主公望着江水,眼神忽而清明忽而混沌,竟似要将这万里长江都收进眼底。远处传来夜枭的啼叫,关羽忽然按住腰间长刀,刀鞘上的青龙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恍若活物。

“周仓,”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沙哑,“明日起,加强沿江烽火台。”

“是。”

“还有。。。”他顿了顿,喉结滚动,“派人给鲁大夫送些药材去,他咳嗽得厉害。”

江面上,那片红叶不知何时已漂到了岸边,叶脉间还凝着几滴水珠,像谁不小心落下的泪。

戌时三刻,陆口帅帐。

鲁肃斜靠在胡床上,听着帐外军医调配药材的声音,忽然剧烈咳嗽起来。陈武忙递上茶盏,却见自家大夫咳出的痰里竟有血丝,不由得脸色一变。“不妨事。”鲁肃摆了摆手,目光落在案头的盟书上,关羽的签名力透纸背,最后一笔拖出的墨痕,竟与他腰间偃月刀的弧度分毫不差。

“大夫,关云长虽签了盟书,但吕蒙将军说。。。”陈武欲言又止,目光瞥向帐后。鲁肃苦笑一声:“我知道仲谋的心思。他既想取荆州,又怕担上背盟的恶名。”他挣扎着坐起,从枕下摸出一卷密报,“你看,这是今早收到的,说张飞在巴西郡大败张合,刘备已亲率五万大军屯驻公安。”

陈武接过密报,扫过上面的朱砂批注,忽然握紧了拳头:“如此说来,关羽单刀赴会,竟是缓兵之计?”鲁肃摇头,指尖抚过盟书上“关羽”二字:“云长为人,一诺千金。他既签了这盟书,便断不会在湘水以东动刀兵。只是。。。主公和玄德公,终究都想要这荆州啊。”

帐外忽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吕蒙掀帘而入,甲胄上的鳞片还沾着露水:“大夫!刚接到探报,关羽的先锋营已向益阳移动!”鲁肃猛地抬头,却因动作太急又咳嗽起来,半晌才哑着嗓子问:“多少人?”“三万。”吕蒙咬牙切齿,“还有斥候回报,他们带的不是粮草,是攻城器械!”

帐中空气骤然凝固。陈武手按剑柄,望向鲁肃的眼神里带着质问。鲁肃盯着盟书,忽然抓起案上的青铜镇纸,狠狠砸在立柱上。镇纸“当啷”落地,惊飞了梁上一只宿鸟。“不可能。。。”他喃喃道,“云长不会。。。”话音未落,又一阵咳嗽袭来,他伸手按住胸口,却摸到了关羽留下的玉佩,触手仍是温热。

“大夫,”吕蒙单膝跪地,铠甲在青砖上撞出脆响,“末将请命,趁关羽主力未动,今夜奇袭其水寨!”陈武也跟着跪下:“关羽虽勇,却恃才傲物。我军若以火攻。。。”“够了!”鲁肃猛地起身,锦袍扫落了案上的酒樽,“你们忘了今日江宴之约吗?忘了我与云长二十年的交情吗?”

吕蒙抬头,目光如炬:“大夫可知,当年楚庄王绝缨之会,靠的是宽容;可如今这乱世,靠的是刀枪!”他忽然扯开铠甲,露出心口一道狰狞的伤疤,“这是五年前在皖城,为救大夫挡的箭!末将不怕死,但怕江东子弟的血,白流在这虚情假意的盟誓里!”

鲁肃踉跄后退,撞在胡床上。吕蒙的话像一把刀,剖开了他不愿面对的真相——在这乱世中,所谓信义,不过是强者的装饰品,弱者的遮羞布。他望向帐外,江心的秋月正圆,想起关羽饮尽那杯酒时,眼中倒映的月光,竟比青龙偃月刀还要冷。

“传我将令,”他的声音忽然低沉下去,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全军戒备。但。。。不可先发一箭。”吕蒙还要再说,却见鲁肃摆了摆手,转身望向墙上的地图,“去请诸葛子瑜来,我要修书给孔明。”

与此同时,关羽的帅帐里烛火通明。关平捧着军报,声音里带着疑惑:“父亲,江东并未在湘水布防,这是为何?”关羽盯着地图上的陆口,指尖敲了敲益阳的位置:“鲁肃为人,外愚内智。他若真信了盟书,便不是江东的大都督了。”他忽然转头看向周仓,“你去一趟陆口,给鲁大夫送件礼物。”

周仓领命而去,却在帐外遇见了匆匆而来的廖化。“关将军,”廖化压低声音,“属下刚从建业回来,听说孙权已拜吕蒙为大都督,白衣渡江之计。。。怕是箭在弦上了。”关羽握着酒樽的手顿了顿,酒液在樽中晃出细碎的波纹,像极了今日江面上的红叶。

子时,陆口江岸。

周仓抱着木匣,在月光下看见鲁肃的身影立在礁石上,像一尊被岁月侵蚀的石像。“关将军让末将送来这个。”他将匣子放在石上,退后三步。鲁肃转身,借着火折子的光打开匣子,只见里面是一副金丝楠木的棋盘,棋盒里装着半副棋子,黑子温润如墨,白子剔透似雪。

“这是。。。”鲁肃指尖抚过棋盘上的“楚河汉界”,忽然想起建安十四年,他与关羽在陆口对弈,两人杀得难解难分,最后关羽推枰笑道:“子敬这招‘暗度陈仓’,竟比公瑾的火攻还狠。”

“君侯说,待湘水划界事了,要与大夫再下十盘。”周仓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哽咽,“还说。。。这半副棋子,便当作信物。”鲁肃忽然笑了,笑声里带着几分苦涩:“信物?云长啊云长,你我都清楚,这乱世里,最不值钱的便是信物。”他拿起一枚黑子,轻轻放在“汉界”的“将”位上,“就当是我先落子了。”

周仓走后,鲁肃独自坐在礁石上,望着江心的月亮。月光洒在棋盘上,白子如霜,黑子似墨,竟像是谁撒了一把星星在人间。他摸出关羽送的玉佩,放在“楚河”边上,忽然想起《诗经》里的句子:“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远处传来更夫打更的声音,已是丑时三刻。鲁肃站起身,袍角扫过棋盘,一枚白子滚入江中,惊碎了满江月影。他望着那枚棋子随波逐流,忽然轻声道:“云长,若有来生,愿你我生在太平盛世,做个闲云野鹤,可好?”

江风裹着秋露扑上他的面,带着一丝隐约的血腥气。鲁肃猛地抬头,只见东南方的天空忽然亮起几点火光,像极了当年赤壁的烽烟。他握紧腰间玉珏,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耳畔响起吕蒙临走前的话:“大夫,有些事,总得有人去做。”

关羽站在了望台上,看着东南方腾起的火光,手中的酒樽“当啷”落地。关平匆匆赶来,声音里带着惊恐:“父亲!江东水师突袭了公安城!”关羽望着那片火光,忽然想起今日江宴上,鲁肃咳嗽时颤抖的肩膀,想起他眼中那抹比月光更凉的光。

“传令,”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全军开拔,收复公安。”关平欲言又止,却见父亲转身走向兵器架,伸手抚过青龙偃月刀的刀身,“告诉廖化,让他带五百校刀手,绕后截断吴军退路。”

“可是。。。鲁肃大夫。。。”

“他是江东的大都督。”关羽握住刀柄,刀身出鞘三寸,寒光映得他瞳孔发蓝,“而我,是汉寿亭侯关羽。”

江水在月光下翻涌,像一条被激怒的巨龙。关羽翻身上马,赤兔马一声长嘶,踏碎了岸边的露珠。他望着陆口方向,那里的火光已连成一片,映红了半边天。腰间的玉佩忽然硌得生疼,他伸手扯下,用力抛向江心。玉佩划出一道银弧,“扑通”一声没入水中,惊起一圈圈涟漪。

“君侯,您的玉佩!”周仓惊呼。关羽勒住缰绳,望着玉佩沉没的地方,忽然轻笑:“身外之物,何足挂齿。”他一提缰绳,赤兔马踏水而出,溅起的水花在月光下宛如碎银,“走,去会会江东的刀兵。”

晨雾漫过江面上时,鲁肃站在楼船甲板上,望着远处杀来的荆州军。关羽的赤兔马踏碎晨雾,偃月刀在朝阳下划出一道寒芒,恍若昨日江宴上的红叶,只是此刻,那抹红不再是秋叶,而是染了血的征袍。

“大夫,我们撤吧!”陈武按住他的胳膊,眼中满是焦急。鲁肃却推开他,从袖中摸出那半副棋子,将黑子尽数撒向江面。棋子落入水中,随波逐流,像极了乱世中身不由己的人。“云长,”他轻声道,“这一局,你我都输了。”

关羽的刀劈开吴军的帅旗时,忽然听见远处传来一声咳嗽。他抬头望去,只见鲁肃立在楼船之巅,纶巾已被风吹走,露出斑白的鬓角。两人隔着百米江面相望,谁也没有说话,只有江风卷着血腥气,将昨日的盟书吹得粉碎。

一枚棋子漂到关羽马前,他低头一看,是枚黑子,正停在“楚河”边上。想起昨夜周仓回营时说的话,想起鲁肃放在棋盘上的玉佩,他忽然调转马头,刀光划破晨雾,在江面上留下一道血色的痕。

“退兵!”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沙哑,几分疲惫。关平愕然抬头,却见父亲望着陆口方向,眼中有火光与水光交映,不知是泪,还是血。

江面上,那片红叶终于漂到了尽头,被一块礁石拦住。叶脉间的水珠落入水中,荡起一圈圈涟漪,像是谁在轻声叹息,又像是岁月在轻轻翻页,将这一段故事,永远封存在了建安二十年的秋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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