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国赛半决赛的这一天,内城边缘突然出现四五个风尘仆仆的野人。
一个个像刚从土里刨出来的古物,衣服已经看不清原本底色,全是灰黄乌黑的污渍,像是十几天没洗脸,眼中布满血丝,下巴满是青茬,头发都垂到了脖子,充满了经历风雨的沧桑感。
但不同的是,即便脸上的疲惫感已经快化成实质,他们眼神依旧精锐,脏污但修身的服装更显身强体壮,最低个头都不低于一米九,光站在那里就像一个个坚实的天柱,让人情不自禁安心。
但很快夸张的话打破了英雄凯旋的美好静态画面。
“我的老娘欸,总算传送回来了!”说话的勉强能看出金发的男人半只袖子不翼而飞,抬手不断张望。
在污染区还好,一下子回归人间,看到熟悉整洁的街道,明明十几天没洗都没感觉,这时候觉得浑身刺挠。
“不过今天怎么都静悄悄的,路上一个鬼影子都看不见?我最爱的蛋黄酥都不开了啊啊啊啊!难道我们还在幻境里?”一个二十来岁的金发青年男子探脖子左看右看,一脸抓狂。
五人中唯一体面的男子虽然衣衫也脏,但至少脸上是干净的,头上用木簪竖着长发,雌雄莫辨的脸极美,即便狼狈也不减颜色。
不过动作就随性多了,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语气刻薄,“别蠢了,异种皮都在你身上了。这个时间,六岁的小孩也猜得到是全国赛比赛。”
“半决赛。”中间男人一直没有发声,脸上从始至终都没有任何表情,直到路过一条宣传海报才出声。
“那我们回来的还算早,这就意味着……”金发男突然兴奋起来。
尚在全国赛期间就意味着青训营的新人选拔还没开始,离五区巡游还有不断的时间。
“正好瞧瞧有什么好苗子新人,得提前抢过来,省的总和你们一起,不看吐也要听吐了。”体面男人一脸嫌弃。
这些人是青训营第一批任务完成的返程者。
进了青训营的人不会安居内城,除了尚在参与全国赛年龄参加比赛的,无一例外都被分配任务去外围了。
“谁不是呢?”
外围的高级异种可不好对付,他们被困在幻境一起吃喝拉撒好几天,有一段时间甚至看一眼都觉得脏了自己的眼睛,彼此厌恶的不行。
金发男摩拳擦掌,“不,这就意味着我还能赶上赌庄!”
他飞快冲出去,不忘冲几人勾手,“别愣了,赌场也是了解新人的最佳手段。”
中区赛馆是空前盛况。
虽然是名义上的半决赛,但在大多数人心中和决赛没什么区别,普通人可能不关心队伍排名,但一定要对历年选拔出的三强如数家珍。
三强经过巡游,往往会以惊人的速度成长。这期间每个人境遇不一,有人开始不起眼,却厚积薄发,有人一开始耀眼,但很快陨落,这几乎是没变都有的定律。
每每在这个时候,普通人也好,召唤师也好,不同势力也好,都像沙漠里找金子似的,一眨不眨盯着即将被淘出来的三强,选择精神寄托,争抢着拉拢新人……
“买定离手!选出一支你最看好的队伍或者最看好的选手!如今你为他花钱,明日他为你赚钱!”
有人已经开了赌庄。
金发男已经寻着味找来了。
“秦北……还是冰疙瘩你毕业的学校,这么多年胜率还最高的,真没意思。”金发男啧嘴摇头,突然觉得索然无味,继续看下去,“淞月、漠州、白川……嗯?白川?”
完全陌生的名字让男人来了兴致,大大咧咧随手从拉过身边一个路人,“这位老哥,白川是哪个?”
他抓过来的人正筹谋着不知道该选哪支队伍好呢,突然被人不客气地拽了出来,正生气,扭头一看是张沧桑的野人脸,更怒了,“哪来的乡巴佬,自己看不就知道了。”
他指了指头上的大屏,挥动手臂一甩,“去去去,别耽误老子我思考,放好赌注我还要赶着去看比赛呢。”
正此时,屏幕上一支支队伍逐渐登场,完全陌生的一支红底银纹队伍迎面走来。
打头的男生目光沉着,狭长的狐狸眼闪着精明和兴奋,步伐沉稳,气势很足,不必秦北、淞月之类的常胜选手差。
不过后面的人就逊色了许多,眼神乱飘,看起来有些紧张,倒是符合他们对新队的刻板影响。
赛场上有两支红色的身影。
“……南区今年势头不错。”几人颇为意外。
但意外的还在后头。
当视线落在白川五号的时候,本不打算多看的几人视线也忍不住多停留了两秒。
“怎么这么瘦小的人也能参赛了?连年纪不够吧。”
在这些已经完全度过发育期,动辄两米的巨人面前,白舒近半年养出的身体完全不够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