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文小说

第281章 通幽径淬炼（第2页）

可空气里却弥漫着一种说不出的空寂。王晨的脚步顿在门槛边，心头像压了块沉甸甸的石头，格外沉重。明明每一寸草木、每一件器物都与记忆中无异，阳光穿过院心桃树的枝叶，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可这满院的熟悉里，偏偏少了那个总是笑着跑过来迎接他的身影——雅茹。

往日里，他一推开门，总能听到雅茹清脆的声音从屋里传来，或是抱怨他修炼太久忘了吃饭，或是举着刚画好的画兴冲冲地跑来分享，那些叽叽喳喳的吵闹声曾让他觉得琐碎，此刻却成了最奢侈的念想。如今，小院里只剩下风穿过桃树枝桠的“沙沙”声，像谁在低声叹息，衬得四周愈发安静，也愈发空旷。

王晨缓缓走进屋，木窗被风吹得轻轻晃动，他望着空荡荡的堂屋，忍不住长长叹了口气。他走到书桌前，想整理一下昨夜随手堆在柜子里的几张演算纸，指尖刚触到柜门板，却意外碰到了一叠藏在角落的宣纸，纸张边缘有些卷曲，显然是被人精心收着的。

他疑惑地抽出来一看，心猛地一颤——这是雅茹偷偷画的画。

画纸不算精致，甚至带着几分孩子气的笔触，却被王晨小心翼翼地捧在手里。第一张画的是小院的桃树，枝桠上停着两只圆滚滚的麻雀，树下歪歪扭扭地画着两个小人，一个坐着看书，一个踮脚摘桃，旁边用铅笔写着“晨哥和我”；第二张画的是他修炼时的侧影，灵力微光被涂成了淡蓝色，旁边画了个吐着舌头的鬼脸，标注着“木头晨哥修炼记”；最后一张画还没完成，画的是一片云雾缭绕的山谷，角落里用小字写着“要和晨哥一起去的地方”……

王晨的指尖抚过画纸上稚嫩的线条，仿佛能看到雅茹趴在桌上，咬着铅笔认真画画的样子，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津津有味地一页页翻看着，眼底却渐渐泛起了湿意。那些被他忽略的日常细节，那些藏在吵闹背后的温柔，此刻都随着画中的线条，一点点涌上心头。

“笨蛋……”他低声呢喃，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当翻到最后一页未完成的画时，喉咙突然像被什么堵住了，眼眶再也撑不住滚烫的泪水，他连忙将画纸小心翼翼地铺在书桌上，双手用力按在桌面上，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王晨抬起手，用指腹轻轻揉着发胀的太阳穴，一遍遍地深呼吸——吸气时，他努力将那些翻涌的思念压回心底；吐气时，仿佛能将胸口的闷痛一同呼出。阳光透过窗棂落在画纸上，将“要一起去的地方”那行小字映照得格外清晰。他知道，现在不是沉溺于悲伤的时候，雅茹的心愿，他还没完成；他们约定好要一起探寻的灵质秘密，他还没找到答案。

几轮深呼吸后，王晨感觉身体里仿佛重新注入了力量，那些沉重的情绪被转化成了更坚定的信念。他最后看了一眼书桌上的画，将其仔细地收进书桌的抽屉里，轻轻合上。转身时，他的眼神已恢复了往日的清明与执着，脚步轻快地再次走进院子，指尖凝聚起灵力，身影一闪便消失在晨光中——这一次，他要带着两个人的约定，继续在修炼的道路上前行。风穿过桃树的声音依旧沙沙作响，却仿佛多了几分陪伴的温柔。

王晨从世戒的修炼状态中退出时，窗外的天色已近黄昏，橘红色的晚霞正被天边迅速蔓延的乌云一点点吞噬。他指尖萦绕的灵力微光如同将熄的烛火，悄然散去，周身的气息却比清晨更加凝练沉稳，连呼吸都带着淡淡的灵力波动。简单将桌上散落的演算纸叠好收进抽屉，又小心翼翼地将雅茹的画细心锁进书桌最深处的暗格，指尖抚过冰凉的木面，仿佛还能触到画纸残留的温度。他抓起墙角那只洗得发白的旧背包，快步走出了那座承载着思念的小房子，木门在身后轻轻合上，发出“咔哒”一声轻响，像是在为他此行送别。

此行的目的地是城郊的黑风森林。王晨抬头望了望天边，夕阳最后的余晖已被墨色乌云彻底吞没，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压迫感，连风都带着雨前特有的黏重——他早已根据天象变化算准，今夜会有一场狂暴的雷阵雨。雷电之力霸道刚猛，蕴含着天地间最纯粹的阳刚之气，是淬炼灵质与肉体的天然熔炉，虽凶险万分，稍有不慎便会被电流撕碎经脉，却能让修为在短时间内实现质的突破，这正是急于变强的他此刻最需要的。

穿过熟悉的田埂，泥土的腥气混着青草的清香扑面而来，踏入森林边缘时，风已经起了。参天古木的枝叶在风中剧烈摇晃，发出“哗哗”的声响，像是千万只手掌在拍打着叶面，又像是在为即将到来的风暴发出预警。王晨没有丝毫犹豫，循着记忆中那条被落叶覆盖的小径向森林深处走去，脚下的枯枝败叶被踩得“沙沙”作响，惊起几只晚归的飞鸟，扑棱着翅膀消失在浓密的树冠间。他最终在一片被几人合抱的巨树环绕的空地站定，这里地势开阔，四周无遮挡，上空云层最是厚重，正是接引雷电的绝佳之地。

天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暗了下来。原本还透着一丝灰蓝的天空，转瞬间就被翻涌的墨色乌云彻底覆盖，仿佛整个世界都被罩上了一层厚重的幕布，连空气都变得压抑起来。狂风呼啸着席卷而来，卷起地上的碎石与落叶，如同无形的鞭子，狠狠抽打着树干，发出“呜呜”的呜咽声，像是森林在痛苦地嘶吼。豆大的雨点毫无征兆地砸落，先是稀疏的几点，砸在树叶上发出“嗒嗒”声，很快便连成密不透风的雨帘，“噼里啪啦”地打在王晨的身上，瞬间将他的衣袍淋透，冰冷的雨水顺着发梢、衣角不住地滴落。

他却如同一尊石像般纹丝不动，任由冰冷的雨水顺着脸颊滑落，渗入衣领，双目紧闭，默默运转起体内的灵力。淡青色的灵力在经脉中快速流转，如同奔腾的溪流，在体表形成一层淡淡的光晕，将狂乱的雨水隔绝在外，只留下光晕与雨水碰撞产生的细微涟漪。空气中的电场越来越强，裸露的手臂上，汗毛微微竖起，一种沉闷的压迫感笼罩全身，连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这是雷电即将降临的征兆。

“轰隆——”

一声震耳欲聋的惊雷在头顶炸响，仿佛天空都被撕裂了一道口子，震得地面都微微发颤。紧接着，一道粗壮的紫色闪电如同蛰伏的巨龙般猛地划破夜空，将昏暗的森林照得如同白昼，连树叶的脉络都清晰可见。王晨猛地睁开眼，眸中闪过一丝决绝的光芒，非但没有躲闪，反而主动向前迈出一步，迎着那道带着毁灭气息的闪电冲了上去！

“嗤啦——”

闪电如同长眼一般，精准地落在他身上。强大的电流瞬间窜遍四肢百骸，如同无数根烧红的钢针钻进皮肉与经脉，又像是有一团烈火在体内炸开。剧痛如海啸般席卷而来，让他浑身剧烈抽搐，牙齿咬得咯咯作响，额头上青筋暴起，冷汗混着雨水一同滑落。但他死死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强忍着几乎要脱口而出的痛呼，意识却在极致的痛苦中保持着一丝清明——他要引导这股狂暴的力量，为己所用。

王晨按照自己结合古籍残卷与编程逻辑创建的《灵源淬体法》，竭力控制着体内的灵质。原本温和流转的灵质在雷电刺激下剧烈震荡，如同沸腾的开水般翻涌不休，每一次震荡都带着撕裂般的疼痛，却也在这痛苦的洗礼中，剔除着其中的杂质，变得愈发精纯。他引导着雷电之力顺着经脉游走，所过之处，那些常年阻塞的节点被强行冲开，发出细微的“噼啪”声，滞涩的灵力变得更加畅通，连带着肉体都在电流的灼烧下，剔除着潜藏的细微杂质，骨骼发出轻微的“咔咔”声。

一道、两道、三道……闪电接二连三地劈落，如同一条条狂怒的银蛇，缠绕在他身上，将他整个人笼罩在刺眼的电光中。王晨的身体早已被狂暴的电流烤得焦黑，皮肤裂开一道道细小的血口，鲜红的血液渗出，又被雨水冲刷，顺着衣角滴落，在脚下积起一滩小小的水洼，映着天上翻滚的乌云。他的意识开始模糊，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全靠一股强大的信念支撑着——他想起雅茹画中“要和晨哥一起去的地方”那行娟秀的小字，想起两人曾约定要一起探寻灵质的秘密，想起必须变强才能找到她、才能完成约定的决心。

不知过了多久，当最后一道粗壮的闪电撕裂云层，带着震天的雷鸣劈落又消散后，狂怒的风渐渐平息，倾盆的暴雨也慢慢变成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像是风暴过后的喘息。厚重的乌云散去一角，露出朦胧的月光，洒在湿漉漉的森林里，泛起淡淡的银辉。

王晨缓缓睁开双眼，眼中没有丝毫疲惫，反而闪烁着前所未有的明亮光芒，如同淬过雷电的星辰。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焦黑的身体，轻轻活动了一下手指，骨骼发出清晰的“咔哒”声，一股比以往更加浑厚、更加凝练的力量在体内缓缓流淌，所过之处，带着温暖的感觉。灵质在雷电的淬炼下变得如同琉璃般纯粹，流转间带着淡淡的电光，肉体也仿佛脱胎换骨，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之前的剧痛早已化作酥麻的舒畅。

王晨从怀里拿出一个小巧的玉瓶，倒出一颗通体莹白的丹药，丹药刚一接触空气，就散发出淡淡的清香。他仰头将丹药吞入腹中，丹药入口即化，化作一股温润的暖流，顺着喉咙滑入丹田，迅速扩散至四肢百骸，滋养着受损的经脉与皮肉，焦黑的皮肤下隐隐透出新生的红润。

王晨深吸一口气，空气中混杂着雨水与草木的清新气息，胸口的剧痛已消散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酣畅淋漓的舒畅感，仿佛全身的毛孔都在呼吸。抬手拭去脸上的雨水与血污，露出一张虽带着疲惫却无比坚定的脸庞，王晨望着天边渐渐露出的星光，嘴角扬起一抹充满希望的笑容。这条路纵然艰险，但只要信念不灭，约定不散，他就会一直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