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船长为难道:“倘若风平浪静一切顺利,大概三四个月后能到达金洲。若是遇到暴风雨偏航,半年都是有可能的。到了金洲之后当即返程的话,一点时日不耽误,又得半年时间。祝娘子是有什么要紧事吗?你家夫郎刚刚有了身孕,小公子年纪也不大,怕是经不起这样来回折腾的。”
看着武船长和刘云关切的目光,元琮略略松开些眉头:“那就到了金洲再做定夺吧。”
元琮扶着刘云慢慢往舱房走:“我昨夜忽然发梦,梦见母皇……刚刚心口突然疼了一下,像是什么警示。”
刘云担心道:“要不请大夫来看看吧,父后便是为心疾所困,妻主不要大意。”
元琮笑着推开门:“好,我这便让人去请随船的大夫来。”
京城。
元琮行踪不定,元琦与她通信,只能将信件送往上一次的联络地,再根据元琮启程时的行程告知,送往下一处。按照元琮上一封信里所说,她现在应当在前往金洲的船上。
茫茫大海要把信送到元琮手中,几乎是不可能的事。等她到了金洲再送信,再等她返程,一两年时间都过去了。
景成帝现在又是游江南,又是暗卫交接,朝政也脱手不管,倘若真的如她所料,恐怕是等不到见元琮最后一面了。
元琦望着窗外,深深叹了口气。
偏偏这时,金洲传来战报。
东平侯大力整顿金洲的酷吏政治,以怀柔的的姿态安抚民众,收获无数赞誉。当地百姓集结东平侯行辕前,要求处置金洲黜陟使江桓。征东将军宋慕白为其求情,怎奈民怨沸腾。东平侯无奈之下,将江黜陟使软禁在其府邸之中。
不料有刺客潜入江桓府邸刺杀,并纵火焚毁黜陟使府。待金洲府兵扑灭大火,府中上下八十七口人全部遇难。
元琦看罢,倒吸一口凉气。
江桓在金洲所行之事,元琦并不阻止。金洲离大周遥远,本地人倘若抱团排外,大周要花费数倍的功夫同化统治她们。江桓以酷烈的手段,徭役、蓄奴、贩卖、屠杀,狠狠震慑当地人的同时,也使她们在数量上不至于远超大周军队能征伐的人数。
五年之内,给元琮一个太平的金洲,江桓可以说做到了。
自江桓投诚以来,许多阴私的活儿,从挑战曲家的地位,到和元瑾在夺嫡之中的构陷洗白,再到金洲,她都替元琦干得漂漂亮亮。
这把刀实在太好用。
元琦打算多留她几年,等金洲正式成为元萝的封地之后,由元萝收拾了她,在金洲立威。
现在不明不白折在所谓的刺客手中,哪怕她嘱咐宋慕白无论如何也要保住江桓的性命,还是出了这样的岔子。元琦不免恼怒。
甚至,是不是卫执荣看不惯江桓的做派,明面上不能将她如何,暗地里使出的一些手段?这些都无从得知。
“五姨虽然莽撞,但不像是先斩后奏的人,还要用这样不利于己的借口敷衍过去。”卫念秋分析道。
元琦沉吟半晌:“不是我不相信东平侯,江桓是我留给兴盈立威的,现在折在这里,哪怕有所谓的刺客,她无异于抢了兴盈的民心,我必须得召她回来,不能让她喧宾夺主。”
景成三十五年正月二十九日,太女拟旨,召东平侯卫执荣回京述职,金洲事务暂时由征东将军宋慕白代理。
两地相去甚远,京城的旨意传到后,又是至少半年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