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桓将目光移到她身后,看见了怀有身孕的刘云和已经快要及笄的元萝:“大娘子虽是离家,可郎君与大公子并没有。何况大公子马上要及笄,这可是大事,以三娘子对他的疼爱,即便在孝中不便大办,也不会亏待他,这时候他不在,岂不是惹人生疑?”
元琮凝神,江桓说的话有道理。她本想着回去看望母皇,然后再回金洲与刘云元萝会合。可如果……他们二人不在,平白惹出麻烦来。
“岱旭言之有理。”元琮看向武船长。
江桓明白元琮的意思。先前元琮只是搭船的乘客,不便做主。现在江桓这个家主来了,自然是有权调动船队的船只。
这也正是江桓所想。
一个时辰之后,武船长从船队里分出来一艘货船,装上了足够的食水,交给江桓带来的护卫,又分了两个掌舵的船员。元琮带着刘云和元萝,还有随行的一队侍卫,登上了江桓的船,朝着大周方向返程。
船队来时从北部南下,停靠西部龙门港,而江桓从南部暴乱区仓皇出逃,自北部夺船离开。战船尚且可以逆流,有了这一艘货船,便只能顺水南下,从金洲南端向西返程。南部局势不利,这一路不能靠岸补给,船上又多了元琮一家,江桓顿觉压力颇大。
大周京城。
荣安公主的衣冠冢终于竣工,如高丽王所料,做完法事已经是二月末了。
一个多月的时间,景成帝带着皇贵君和淑君走了不少地方,最终到了直山,当年在江南读书的地方。不是不想再去别处走走,而是景成帝病重,必须得休养了。
高丽王本就拖延着不愿回去,现在找了个侍疾的借口,要收拾行李南下直山。
元琦对她的行为并没有阻拦,反倒是和卫念秋笑道:“高丽王倒是乖觉,回了高丽只会夹在朝臣和使团之间为难,又拧不过大周,干脆卖我个好,眼不见为净。”
卫念秋笑道:“高丽自荣安舅舅嫁过去之后,国力一年比一年强盛,哪怕先王遇刺,高丽王即位,也没有闹出乱子来。上至朝臣下至百姓,承大周恩泽,早已经是大周子民了。高丽王识时务,庙号一事之后,知道大势所趋,阻拦无益。她既如此,殿下何不保留她的封号,以高丽为她的食邑,不过是两中州之地,稍有逾制,但也不是不可行。”
元琦点头:“我正是如此想,便如宋州一般。她既不愿回去面对,也无需给母皇侍疾,扰人清静。给她封个文散官,让她随九妹编书,由她玩去吧。”
侍疾本就是借口,现在有了编书的由头,自是开心不已,带着侍从离京四处游览去了。
景成帝在直山住了一个月,身体愈发衰败,连林院正都只能摇头。
元琦也带着卫念秋南下,将直山行宫挤得满满当当。
每日里看到景成帝隐隐的期盼,只能一遍又一遍去信询问,得到的结论依旧是不见元琮的踪迹。
终于在四月的时候,得到了宋州传回来的消息,有了元琮的踪迹,同行的还有据传死在金洲暴乱里的黜置使江桓。
二人也得到了景成帝病重的消息。
元琮长久的担忧成了现实,留下人照看刘云和元萝,自己一路快马加鞭往直山赶。
到了城门处,只听九声丧钟回响,城中一片素缟,举国皆丧。
元琮手脚俱软,差点坠于马下。
江桓伸手一扶:“殿下节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