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他进来的动静,老屈回头:“您这唱得哪一出啊,戏散了还不让我走,等什么呢这是?”
“我还能坑您不成。”
梁洗砚一屁股撂太师椅上,“再等等,快了。”
老屈看他一副咬死了不开口,非要卖关子的样儿,也不再追问,随这小子闹去。
“小子,过几天开春了,你和商老师上我家吃春饼去啊。”
老屈说,“我老伴儿前几天提起烙春饼就念叨你俩,让你俩去吃。”
“我真不跟您客气。”
梁洗砚笑呵呵,“您邀请我俩,我俩可真提溜一张嘴就去啊,到时候吃您十七八张的饼子,别舍不得。”
“甭来那套小子,我家还能供不起您那张嘴,管够。”
老屈啧一声,“你来,咱俩喝点。”
“成。”
梁洗砚开朗一笑,“我带酒,我带茅台给您尝。”
“得。”
老屈也咧嘴,“那我可就等您小梁爷这顿好酒了。”
“瞧好吧您内。”
梁洗砚拍胸脯。
“唉对,我都忘了,你说这日子多快,再没几天北京城海棠花就开了啊,你该跟迟秋蕊迟老板见面了吧!”
老屈兴奋说。
没想到,梁洗砚嘴角抿个神秘兮兮的笑容,愣没搭腔。
“笑什么呢?”
老屈看着他,“是不是啊,迟老板约您哪儿见面?”
梁洗砚搭着条二郎腿坐太师椅里头,就是不回答他,也不知道在得意个什么劲儿,眼睛往观众席一瞟,观众已经散完了。
“差不多了。”
吧嗒一声,梁洗砚大咧咧放下腿,大高个子站起身来,站在包厢门边,笑嘻嘻说:“来,老屈,今儿我给您介绍个人。”
老屈一头雾水,呆愣愣看着他,就见梁洗砚吊儿郎当往旁边一闪,而他身后,包厢门打开,高挑的美人青衣弯腰屈身,才让那硕大的凤冠从门框中通过,他矜持斯文,真如古代小姐似的仪态万方,在他面前端庄站定,笑意温柔。
刚才还在台上遥遥一见的名角儿迟老板,此时被梁洗砚跟变戏法似的,就这么给变到老屈眼皮子底下了。
安静,安静,还是安静。
老屈那苍老的眼睛这辈子第一回瞪得那么大,嘴巴惊得闭不上。
梁洗砚拉过迟秋蕊的手,笑着问:“来您看看,这是谁?”
这位是谁先放一边儿不谈。
老屈当然知道是迟秋蕊,但现在有一更重要的事儿。
老屈的眼珠子盯在他俩紧握的手上,好半天,嘴唇发紫,颤抖着问:“小梁爷你这不成吧,这事儿不讲究,你你和迟秋蕊这样,商老师知道吗?”
“啧,想哪去了您。”
梁洗砚被逗得直乐,“我是那脚踩两条船的人吗,您再来,仔仔细细的,喽一眼,瞧瞧,这位到底是谁?”
老屈又把目光疑惑地挪向旁边。
这回,那美人花旦温婉一笑,主动颔首:“屈老先生。”
“啊——”
老屈猛地向后一靠,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叫。
这温和似水的说话动静还能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