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跟来的人是莽撞的朱菀,倒也不难理解,但这个人居然是朱慕,是谷湛子那神神叨叨、自私自利的老东西的爱徒朱慕。
朱英将朝她走来的白衣少年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怀疑他被鬼上身了。
“他没事吧,菀儿,你们来的时候遇见过什么脏东西么?”
朱慕脚下打了个绊,举重若轻的世外高人模样是装不下去了,抱起手臂瞪了朱英一眼:“这塔分八面,里面极可能有五行八卦的阵法,我不来,你找得到路么。”
此话一出,朱英的态度顿时转了一百八十度,将龙泉往白玉砖石上一杵,毕恭毕敬地弯腰行了个礼:“小仙君仗义相助,朱英感激不尽。”
朱慕这才满意,矜持地哼了一声。
眼看他们都要去那凶神恶煞的塔里一探究竟,朱菀是再怕也断不能自己离开了,她恼怒地跺了跺脚,拔腿追过去:“那我也要去!”
“别闹。”
“你们都去,我才不要一个人走呢!”
朱英想了想,煞有介事道:“如果你不回去,那谁去搬救兵?”
朱慕和宋渡雪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闭了嘴,在一旁看她哄孩子。
四人中唯一的缺心眼朱菀完全没察觉到有问题,当真苦恼地咬着手指思索了一阵,没思出什么名堂,最终自暴自弃地闹起来:“我不管,反正我要跟着,实在不行,让他们俩回去!”大手一挥,理直气壮地指向旁边俩看戏的。
宋渡雪挑眉,晃了晃手腕上的玉镯:“谁没用谁回家,我有法宝,能派上用场。”
朱慕则更为言简意赅:“我会认路。”
朱菀:“我、我、我……”
她“我”了半天,发现自己还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本事,唯有一法可在此时派上用场:撒娇耍赖。
“不要不要,我不想一个人回去嘛,英姐姐,我知道你最疼我,你都答应带我来了,就让我一起去呗,不然没有你们保护,我一个人走,万一遇到什么意外呢?你看这地方杀气腾腾的,谁知道会不会还有其他邪祟!”
这倒是实话。朱英斟酌片刻,心想既然有过登云楼的传统,塔里应该不全是最厉害的大邪祟,至少也是循序渐进的,只是进去看一看,不往深处走,估计可以勉强应付。
遂让步道:“好吧,但还是需小心为上,找到人就立刻出来,另外,如果遇到危险,朱慕,我叫你走时立刻带他们俩走,不用管我,明白么。”
朱菀还欲抗议,又被朱英凌厉的目光压了下去。
“明白么?”她再次问。
朱慕点头:“好。”
封魔塔的拱门同样朱红,高两丈有余,长宽相近,门上同样雕刻着一只巨龙,龙身镶嵌宝珠,正作游翔咆哮状。两只横眉怒目的铜兽口中咬着门环,千余年过去,竟然半点没有锈迹。
大门两侧挂着副乌木楹联,不知是谁人的手笔,字写得潇洒,内容更是狂妄。
朱英一字字念出:“断恶憎,仗剑登云,斡开万象,诚通三界。”
宋渡雪在另一边接上下联:“剿妄邪,步罡踏斗,尽化玄冥,意破诸天。”
他将这番妄言在胸中颠倒三回,不禁咂舌:“好大的口气。”
朱英也失笑,可不是么,不仅要“通三界”,还要“破诸天”,也不知是何人在此放出的厥词。
“哎,你们快来看,这门没有门缝诶!”
方才那点恐惧已从朱菀这妮子缺的斗大一个心眼里漏干净了,她重又胆大包天起来,蹭到门前好奇地东敲敲、西摸摸,到处看了个遍。
“什么?”朱英一头雾水地走过去。
朱菀指着两只守门的椒图兽:“门缝都是刻上去的,这要怎么打开啊。”
凑近细看,朱英才发现这道门竟只是做个样子,其实是一块完整的大石,触手冰冷,叩门也没有回音,至少得有几尺厚,恐怕又是一道封印。
天知道为何要设这么多封印,好像这里面封的不是魑魅魍魉,而是什么万人觊觎的奇珍异宝似的。
她愁眉苦脸地捏了捏眉心,将兴奋了一路的龙泉立起来,诚恳发问:“龙泉兄,你可知道如何才能进去?”
龙泉虽是千年前的神器,但大部分时间都被供在祭台上不开刃,即便有灵,也是个未开化的灵,远远不到能回答她问题的修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