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刀,没有切药刀,没有从春和堂里带出的那把刀。
不可能,她从不离身的。
余幼嘉疑心周遭的人影太多,自己不甚将刀遗失,只得一边继续挣扎,一边艰难关注脚下。
然而,没有,没有。
什么东西也没有。
她不仅没有找回那把刀,甚至连身上的衣裳都在变小。
没错,衣裳也在变小,变白,变灰,变糙,最终定格成一身束手束脚,洗的发白的葛布衣。
余幼嘉已经许久不曾穿过葛布的衣裳,不过,不影响她愣神之后回想起自己何时曾见过这身颇有些眼熟的衣裳。
那是许久之前,她刚刚苏醒之时。
她躺在春和堂的后堂之中,耳畔全是舅母李氏的哭泣声,诉说着周氏薄待她,说着余家定是来拖累于她。
李氏大颗大颗的眼泪坠在她的衣角,在葛布上化开一道道宛若墨印的痕迹。
这样的变故让人心慌。
余幼嘉难以置信,只是再次抬高音量,呼唤道:
“阿寄!阿寄!”
这回,有声音回答了她。
那是一声嘹亮刺耳的猫叫。
叫声之后,周遭原本麻木的人影宛若遭受什么刺激一般,疯狂往前涌去。
而在这些如浪潮般的人影们头顶,有一道黑白的身形踏着矫健的步伐,蜻蜓点水一般,轻快的点过许多头顶,应声而来。
那是一只满身多半玄色,只有少些地方混有雪白的狸奴。
那狸奴威风矜傲的厉害,喵喵几声,便让原本那些被余幼嘉搅浑的人影重新有规矩的挪动起来。
花色是‘乌云踏雪’,竖瞳是熟悉的鎏金色。
甚至,连唇下正中,那道因伤而留存的银痕,都与从前一模一样。
一人,一狸奴视线对上。
余幼嘉忽然便有些松懈下来。
狸奴大王也惊诧的厉害,可它似乎接受的极快,不过一息,便跳下地,稳稳落在余幼嘉面前,道:
“人,你怎么也来了?”
“咪好想你,你也想咪吗?”
它的声音,是一道含糊且微弱的童声,似乎是刚刚学会说话,还有些磕绊。
周遭的人影似乎有些畏惧于它,以狸奴大王为中心,各自绕开两臂之距。
余幼嘉终于不再被挤,深吸几口气,有些一言难尽,不知该从何处说起。
狸奴大王围着余幼嘉绕了几圈,一边绕,一边哼哼唧唧:
“哼!人没有心,都不说想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