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曲尾声,苏明远退到编钟架后,让灯光聚焦在钟体的荧光地图上。他望着台下挥舞的荧光棒,忽然想起庆朝上元节的灯海,那时的人们提着兔子灯猜灯谜,此刻的人们举着二维码灯牌扫古诗
——
变的是形式,不变的是对美的追寻。
“文明共振,不在声音大小,而在心心相通。”
他对着话筒轻声说,编钟的余韵与合成器的尾音恰好同时消散,“就像这编钟与贝斯,看似水火不容,却能在同一个节拍里,奏出最妙的和弦。”
幕布落下时,瘫痪女孩的轮椅被推到台前,她举起的灯牌上写着:“我听见了古人的心跳,也摸到了今人的脉搏。”
苏明远弯腰将玉珏放在她掌心,却发现她另一只手攥着块青铜碎片
——
那是编钟复制品的装饰件,上面刻着
“和而不同”。
“送给你,”
他笑着替她整理灯牌,“古人云‘玉汝于成’,今人说‘加油’——
都是好话。”
她点点头,指尖抚过
“和而不同”
的刻文,忽然抬头:“苏先生,下次我想写首词,用编钟和贝斯一起唱。”
“好啊,”
他摸出袖中的毛笔,在她的灯牌背面画了个笑脸,“就叫《宫商贝斯曲》,我来敲钟,你负责打拍子。”
后台传来工作人员的催促:“编钟该撤场了!”
苏明远转身时,看见陈浩然正帮着搬运编钟架,嘴里还哼着副歌旋律。他笑着喊:“陈先生,要不要试试敲‘商音’?听说能治五音不全。”
陈浩然梗着脖子反驳:“我可是学过钢琴的!”
却在敲钟时发出跑调的
“角音”,惹得全场再度哄笑。
戌时八刻,舞台恢复平静。苏明远摸着编钟架上的划痕,忽然想起灯树上的《诗经》刻纹
——
千年前的
“呦呦鹿鸣”
与今日的贝斯轰鸣,其实都在诉说同一种渴望:渴望被听见,渴望被记住,渴望在时光里,留下属于自己的声响。
“下一场演唱会,”
他对林婉儿说,“咱们把编钟搬到海边,让潮水声当低音,怎么样?”
她笑着摇头:“只怕古人的钟,要嫌现代的浪太吵。”
他却望着天窗,想象月光下的编钟与海浪共振,忽然轻笑:“不会的,你听
——”
远处,夜潮拍岸的声音,竟与编钟的余韵,在晚风中,轻轻和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