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地火焚天,灵泉吞焰
清澈的潭水,裹挟着金沙的微光,沿着藤蔓与兽皮缝制的简陋“引水索”,哗啦啦地奔涌而下,冲入下方挖掘出的土坑。浑浊的泥沙在坑底打着旋,迅速沉淀,上层的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清亮。这救命的甘霖,在龟裂焦渴的土地上,无异于神迹。
“水!是水啊!”石牙扑在坑边,将整个头埋进清凉的水中,贪婪地吞咽着,发出野兽般的呜咽。阿嬷和其他老兽人跪在坑边,用颤抖的双手捧起水,不顾泥沙灌进喉咙,浑浊的泪水混合着清水肆意流淌。干裂的喉咙被浸润,濒死的希望被重新点燃。他们望向天空中那只华美孔雀和鸟背上那道优雅身影的目光,充满了最原始的敬畏与感激,如同仰望神祇。
陆砚单膝跪地,将林晚虚软的身体紧紧揽在怀中。她的脸色白得像初冬的雪,嘴唇没有一丝血色,呼吸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强行压榨最后一丝灵泉之力的反噬,几乎抽干了她所有生机。清凉的潭水就在咫尺之遥,他却只能小心翼翼地用手掌舀起一点,湿润她干裂起皮的嘴唇。怀中这具身体轻得可怕,冰凉得让他心脏都为之紧缩。银灰色的眼眸深处,冰封的湖面下是汹涌的暗流,他抬头望向天空中的萧溟,那目光锐利如刀,带着毫不掩饰的警惕与敌意。金沙为雨,看似援手,实则是裹着蜜糖的砒霜,在收买人心,在蚕食林晚刚刚建立的威信!
西泽依旧站在那块风化的巨石上,仿佛与周遭的狂喜隔绝。他碧绿的蛇瞳没有看水坑,没有看天空的孔雀,甚至没有看被陆砚抱着的林晚。他的全部心神,都集中在手中那块变得滚烫的黑色异石上。异石表面的纹路如同活了过来,在掌心微微扭曲、搏动,散发出越来越强烈的灼热气息,几乎要烙进他的皮肤!更让他心惊的是脚下大地深处传来的、那越来越清晰的隆隆闷响!如同被囚禁的远古巨兽在疯狂撞击着地壳的牢笼!一股隐晦却令人灵魂都为之战栗的灼热气息,正从地底深处弥漫上来,连空气都开始变得粘稠、灼烫!
“地火…焚脉…被惊醒了…”西泽的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他猛地抬头,望向矮丘深处,望向岩爪部落挖掘石坝的方向,眼中是前所未有的凝重,“蠢货!他们不是在挖水坝…他们是在挖开地狱的门!”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低语中的惊骇——
轰隆——!!!
一声沉闷到极致、仿佛整个大地都在腹腔中爆裂的巨响,从矮丘深处猛然炸开!那声音并非来自空中,而是从所有人的脚下、从地核深处传来!整个地面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剧烈地、狂暴地震颤起来!
“啊——!”
“地动了!”
“山要塌了!”
刚刚还沉浸在得水狂喜中的兽人们瞬间被抛入地狱!惊呼声、惨叫声被淹没在恐怖的轰鸣中。地面像煮沸的粥一样剧烈起伏、开裂!巨大的裂缝如同黑色的闪电,瞬间撕裂干涸的河床,吞噬了边缘来不及躲避的老兽人!龟裂的土块高高抛起又狠狠砸落!
石坝上,岩爪部落的兽人首当其冲!那点金沙净化潭水带来的震撼瞬间被灭顶的恐惧取代。他们立足的石坝在恐怖的震颤中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巨大的石块开始松动、滚落!
“跑!快跑啊!”爪痕兽人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叫,转身就想逃离石坝。
晚了!
矮丘深处,岩爪部落挖掘矿洞的方向,一道刺目的、如同熔融黄金般的赤红火柱,裹挟着毁灭一切的气息,猛地冲破地表的束缚,直插云霄!刹那间,天空被染成了诡异的暗红色!狂暴的火焰如同亿万条愤怒的火蛇,顺着山势疯狂蔓延、吞噬!滚烫的岩浆如同粘稠的血液,从破碎的大地伤口中汩汩涌出,所过之处,岩石融化,草木瞬间化为飞灰!浓密的、带着刺鼻硫磺和致命毒性的黑烟,如同遮天蔽日的恶魔之翼,迅速扩散开来,遮蔽了阳光!
轰!轰!轰!
接二连三的爆炸在火柱周围响起!那是地底被压缩到极致的、灼热的气体和岩石在疯狂宣泄!无数燃烧着烈焰的巨大碎石如同陨石雨般,拖着长长的黑烟尾迹,呼啸着砸向四面八方!
“不——!”爪痕兽人绝望的嚎叫戛然而止。一块燃烧的巨石精准地砸落在他和身边十几个岩爪兽人聚集的石坝上!轰隆!石坝瞬间崩塌!碎石、火焰、以及那些惊恐扭曲的身影,一同被狂暴的岩浆流和崩落的山石无情吞没!浑浊的水潭如同沸水般翻滚、蒸发,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地狱的画卷,在所有人眼前轰然展开!
“跑!往高处跑!”陆砚的怒吼如同惊雷,瞬间压过了地动的轰鸣!他一把抄起怀中昏迷的林晚,如同银色的闪电,朝着远离矮丘、地势相对较高的一片风化岩柱区域疾冲!动作快得带起残影,重伤的身体爆发出最后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