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箭射在哽嗓咽喉,倒也没遭着罪”,大勇叹了口气:“皇上痛下杀手了岂能放过她。”
意料之中的事,可半夏心里依旧是几分唏嘘,自赎自身也没人给她条活路。
四喜再度歇业。
如今最省心的就是招娣,整天吃了睡,睡了吃,万事不操心。
为防止节外生枝,院门落锁,谁也不许出院子闲逛。
正月二十九,京城正式解禁,四城随着车水马龙的喧嚣又恢复了热闹繁华。
大柱的酒楼人满为患,火的一塌糊涂。周安带着七个护院和几个婆子也去铺子里帮忙。
傍晚时分,暮色四合,此时城西“销金窟”暖香坞内,如春深似海。
四皇子半倚在铺着雪白狐裘的软榻上,乌金冠歪斜着,几缕墨发垂落颊边。
指尖夹着酒盏,琥珀色的酒液随着他晃悠的动作,溅出几滴在月白锦袍上,洇开深色的痕迹却浑不在意,四皇子只眯着眼,瞧着阶下翩跹的舞姬。
“再来一杯。”他声音带着酒后的沙哑,含混不清,唇角却勾着一抹漫不经心的笑意。
身旁的美人连忙斟满,他却不接,反而伸手捏住那女子的下巴,强迫她仰头饮尽,随即低笑出声,笑声里满是放浪形骸的意味。
殿内丝竹靡靡,暖香熏人,四皇子的眼神早已迷离,只有眼底深处偶尔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与空虚,被这短暂的欢愉强行压着。
忽地,殿门被一阵寒风推开,带进些许冷意。屋子里的人皆是一愣,只见一个身着红纱的女子立在门口,红纱半掩面容,只露出一双清冷如寒星的眸子,与这暖香坞的靡丽格格不入。
女子手中握着一支玉笛,未等众人反应,便自顾自地旋身起舞。
舞姿极美,却带着一股凛冽的杀气,红纱翻飞,如烈火,如血潮。四皇子本已昏沉的眸子倏地亮了亮,他放下酒盏,身体微微前倾,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红纱女子:“哦?哪里来的美人儿,倒有几分意思。”
红纱女舞步渐急,倏然旋至榻前一个媚眼如电。四皇子心领神会伸手想去揭她的面纱,脸上依旧是那副玩世不恭的笑容。
就在指尖即将触碰到红纱的刹那,女子眼中寒光一闪,手中玉笛不知何时已化作一柄锋利的短刃,红纱猛地扬起,如同一道血色闪电,直刺四皇子心口!
“噗嗤——”利刃入肉的声音在靡靡丝竹中显得格外清晰。
四皇子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心口那截没入的刀刃,以及迅速蔓延开的深色血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只发出嗬嗬的声响。眼中的迷离与放纵瞬间褪去,只剩下惊悸与不甘,身体一软,向后倒去,重重砸在软榻上,狐裘被染得一片刺目。
红纱女一击得手,毫不犹豫,红纱再扬,卷走了榻边的一枚玉佩,身影几个起落,便消失在窗外沉沉的夜色中。殿内的丝竹声戛然而止,随即爆发出惊恐的尖叫与混乱的哭喊。暖香坞的暖意在这一刻荡然无存,只剩下刺骨的寒意和浓重的血腥气,在这夜色中渐渐弥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