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德星君的记忆里,仙文宝塔本是用来镇山河气运的,如今这缕清风……莫不是宝塔显威的前兆?
夜风吹过,元彬额前的仙文开始淡去,他只觉一阵脱力,眼前发黑。
最后一刻,他看见崔正道举着不知从哪摸来的短刀扑过来,可那缕清风已经裹着金光,轻轻撞上了崔正道的手腕……
那缕清风裹着金芒撞上崔正道手腕时,短刀"当啷"坠地,刀刃竟像被无形火焰舔过般蜷成焦黑的月牙。
元彬借着力道滚到树后,视线扫过满地狼藉——崔正道的青铜铃、竹筒、碎裂的符纸,还有那柄融化过半的雷纹剑。
他咬着牙撑起身子,袖口渗出的血珠滴在符宝上,突然想起水德星君说过"凡修者争斗,败者法器归胜者,此乃天道默许的因果"。
指尖刚触到青铜铃,铃身突然震颤,残余的香火灵力顺着经脉窜上来,烫得他倒抽冷气。
可元彬没松手,反而将三件符宝依次攥进掌心,鲜血混着符宝上的香灰,在掌纹里洇出暗红的花。"崔家三代香火养的东西,总不能便宜了野狗。"他扯动嘴角,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却在说出这句话时,忽然找回了几分水德星君当年执掌天河时的果决。
就在这时,那座三寸高的金色宝塔虚影突然暴涨三寸,塔身流转的仙文发出清越的共鸣。
崔正道原本踉跄着要爬向短刀,此刻却被宝塔投下的阴影笼罩,像是被无形绳索捆住四肢,整个人缓缓浮起。
他瞪圆了眼睛,喉咙里发出类似幼兽的呜咽:"不。。。我是崔家嫡子,我还要继承家主之位。。。放我下去!"
宝塔顶端的"坤"文突然爆亮,金芒如瀑倾泻。
崔正道的道袍瞬间化为飞灰,露出胸膛上密密麻麻的香疤——那是他每日跪在玄坛庙前,用香火灼烧身体凝练气运的痕迹。
此刻那些香疤正在崩解,每一粒焦黑的碎屑都被宝塔吸走,连带着他的哭嚎都逐渐模糊,仿佛被某种力量从世间抹去。
元彬看着这一幕,识海突然传来撕裂般的痛。
八个仙文如离巢的倦鸟,拖着淡金色的尾焰飞回他元神周围,每一道轨迹都在识海留下灼痕。
他踉跄着扶住树干,喉间腥甜翻涌,终于喷出一口黑血——那是仙文运转时强行抽离他体内杂质的余波。
"噗通"一声,元彬栽倒在泥地里。
他能感觉到经脉里像爬满了火蚁,每一寸血肉都在发烫,偏偏四肢又冷得发颤,像是被扔进了冰与火的熔炉。
意识逐渐模糊前,他最后看到的是崔正道消失的位置,地面上只留下一枚半融的青铜铃扣,在月光下泛着幽蓝的光。
再睁眼时,元彬正躺在一张褪色的木床上。
窗外透进的光有些昏黄,他眨了眨眼,发现自己浑身被冷汗浸透,连枕头都湿了一片。
床头摆着个粗陶碗,碗里的药汁已经凉透,散着苦涩的中药味。
"你醒了?"
沙哑的女声从门口传来。
元彬转头,看见权美晶倚在门框上,眼周乌青得像涂了墨,发梢还沾着几缕草屑。
这位平日连发丝都要打理得一丝不苟的大明星,此刻穿着洗得发白的蓝布衫,手腕上还沾着褐色的药渍。
"我。。。睡了多久?"元彬想坐起来,却发现浑身像被抽了筋骨,刚动一下便疼得倒吸冷气。
权美晶快步走过来,伸手要扶他,却在中途顿住,指尖悬在他肩侧微微发抖:"三天。
你烧得说胡话,喊什么仙文、天道纠偏。。。我把民宿老板支走了,说你得了急性肺炎。"她转身端来水盆,绞干毛巾时,元彬看见她指腹有一道新鲜的刀伤,"刚才给你擦身子,你突然抓着我手腕喊别让宝塔吸走,劲儿大得像要捏碎骨头。"
元彬的瞳孔微微收缩。
他想起昏迷时的梦境——八个仙文在识海疯狂旋转,宝塔虚影时而凝成实质,时而又化作金链缠上他的元神,每一次变化都让他疼得在梦里打滚。"那宝塔。。。不是我能控制的。"他哑声说,"下次要是再遇上危险,它可能。。。可能连我一起烧了。"
权美晶的手顿了顿,毛巾"啪嗒"掉进盆里。
她蹲下来与他平视,眼尾的细纹里还沾着未干的泪:"所以我们得换地方。"她从枕头下摸出个黑色塑料袋,"我让助理订了辆商务车,后车厢铺了软垫,等天黑就走。
崔正道的车还停在山脚下,他的人要是找过来。。。"
她没说完,但元彬懂了。
崔家在玄门里也算有头有脸,崔正道若是失踪,必然会顺着线索查到这里。
他望着权美晶泛红的眼眶,突然想起三个月前在慈善晚会上,这位影后被记者追问绯闻时,也是用这种故作镇定的语气说话——尾音轻轻发颤,却把每个字都咬得极清。
转移的过程比想象中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