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思礼的赃银?”
周元庭坐在上手,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规律的声响,每一声都像锤在细作的心头。
他早已命人取来了户部关于王思礼案的卷宗,以及李孟乔近年来的所有账目往来。
当两边的记录一对照,尤其是几笔注明为“西域商队货款”
的巨额支出,与王思礼暗账中几笔神秘资金的流向与数额,竟是严丝合缝,分毫不差!
“好啊,好一个李孟乔!
真是好得很!”
周元庭怒极反笑,眼神却冷得像是数九寒冬的冰棱子,“贪官污吏的钱,从王思礼那儿刮一层皮,再转到他李孟乔手上,左手到右手,最终都变成了刺向朕大周战马,断我军马供应的毒刃!”
他猛地一拍桌案:“传朕旨意!
即刻将河西兵部侍郎李孟乔革职查办,所有家产充公!
至于他的那块官印……”
周元庭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森然的弧度,“给朕熔了!
用他那块吸食民脂民膏、通敌卖国的破铜烂铁,给马政监新添的战马,铸一批马蹄铁!
朕要让他死后都得为他祸害的战马效力!”
此言一出,连一旁的裴陵都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将朝廷二品大员的官印熔铸成马蹄铁,这等惩戒,简直是闻所未闻,其羞辱与警示之意,远胜于简单的抄家灭族。
数日后,玉门关骑兵军校的操练场旁,临时搭建起了一间特殊的课室。
课室正中的黑板上,赫然贴着一张用快马从河西加急送来的密信拓本,正是李孟乔与西域细作往来的铁证之一。
周元庭一身戎装,亲自站在黑板前,面对着台下数十名新晋的骑兵军官和负责军马后勤的将领。
“都看清楚了!”
周元庭指着那密信,“这就是你们的‘同僚’,河西兵部侍郎李孟乔的‘杰作’!
他们以为,利用王思礼案的余波,可以混淆视听,继续用那些贪腐的银钱,来收买情报,破坏我们的马政。”
他冷笑一声:“却不知,朕早在推行粮食新政之初,便已下令,将常平仓的每一笔粮籍,与马政监的每一户养马户籍,进行联网核查!
凡是申领朝廷养马补贴的军户、民户,不仅要核实其名下马匹数量、健康状况,更要往上追溯其三代族谱,确保身家清白,与西域诸部无任何瓜葛!”
“这便是釜底抽薪!”
台下众将闻言,皆是倒吸一口凉气。
他们只知陛下重视粮食,重视军马,却未曾想,这两者之间,竟还有如此深层而紧密的制度关联。
这时,萧淑妃一身干练的文吏装扮,从旁走出。
她并未施粉黛,却自有一股英气与沉静。
手中捧着几卷案牍,对众人道:“诸位将军请看,这便是我与户部、马政监同僚一同制定的‘粮马互查法’。
每一户养马户,其名下田产、每年缴纳的粮税、领取的粮草补贴,都会与马政监登记的马匹数量、马料消耗进行交叉比对。
若有大幅出入,或其粮籍信息与三代族谱有疑点,则立刻启动密查程序。”
她当场取过两份模拟的卷宗,清晰流畅地演示了如何通过粮食的收支记录,反查出马匹数量的异常,又如何通过马匹的户籍变动,追溯到可能的粮食走私或贪腐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