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看着门口那对旁若无人嬉笑打闹的璧人,又看看堂下心思各异的众人,心中暗叹。她端起茶盏,目光在贾瑛挺拔的身影上停留片刻。这孩子,转眼就快十七了…这般年纪,这般功业,这般圣眷,正是该娶妻生子、开枝散叶、巩固家族势力的时候。勋贵圈子里,多少人家眼巴巴地盯着这块香饽饽?若能给他娶个门第显赫、助力强大的媳妇回来,对如今式微的贾家而言,无异于注入一剂强心针!
然而,目光扫过门口,看到贾瑛低头对着林黛玉笑得一脸宠溺,林黛玉仰着脸,眼中是毫不掩饰的依赖和欢喜…贾母心中那点盘算,如同被戳破的泡沫,瞬间消散了大半。罢了…强扭的瓜不甜。以瑛哥儿如今的身份地位和那混不吝的性子,硬塞给他一个不喜欢的,指不定闹出什么风波来。与其惹恼了他,不如顺其自然…只是,瑛哥儿这边暂时动不得,宝玉的婚事却不能再拖了!正好借瑛哥儿如今的风头…
贾母心思电转,脸上堆起慈和的笑容,放下茶盏,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整个荣禧堂:“说起来,瑛哥儿的生辰快到了吧?翻过年可就十七了!这可是个整生日!咱们府上这几年也没好好热闹过,这次,我这个老婆子做主,好好给瑛哥儿操办一场!把亲戚朋友都请来,热热闹闹地贺一贺!”
此言一出,堂内众人都是一愣。
贾瑛正躲过林黛玉的“魔爪”,闻言也是一怔。前几年他的生辰,不过是在听雨轩摆上几桌,请老太太、太太、姐妹们过来小聚,吃顿酒席,收几份礼物便算过了。今年贾母怎么突然要大操大办?他心思一转,便猜到了几分贾母的盘算,无非是想借他的势,给贾家撑场面,或许还想借机给宝玉相看?他心中嗤笑一声,面上却依旧挂着那副玩世不恭的笑容,对着贾母随意地拱了拱手,语气轻松:“老祖宗有心了!那孙儿就等着吃寿宴了!先说好,酒要好酒,菜要好菜!”
贾母见他应得爽快,笑容更深。
林黛玉站在贾瑛身侧,听到贾母的话,心中却是一动。瑛哥哥的生辰…她该送什么好呢?寻常的金玉古玩,他定然看不上眼。笔墨纸砚?他书房里堆满了御赐的上品。她咬着下唇,指尖无意识地绞着颈间的红围巾,陷入了甜蜜的烦恼。
贾母要为一等靖安伯贾瑛大办十七岁生辰宴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迅速传遍了京城勋贵圈子。一时间,荣国府门庭若市,前来打听消息、递帖子、甚至提前送礼示好的人络绎不绝。谁人不知贾瑛如今圣眷之隆?文能状元及第,武能封伯掌军,手握锦衣卫,简在帝心!若能攀上这门亲事,或是借此机会搭上关系,对家族而言,都是天大的助力!
几日后,荣禧堂内花团锦簇,脂粉飘香。
贾母今日穿了一身簇新的酱紫色万字不断头纹样的锦袍,精神矍铄,端坐主位。下首两侧,坐着几位衣着华贵、气度雍容的贵妇人,正是京城中几家显赫公侯府邸的主母:镇国公牛夫人、理国公柳夫人、齐国公陈夫人、治国公马夫人等。她们身边,各自带着一位或两位正当妙龄的女儿。这些千金小姐们,个个盛装打扮,珠翠环绕,或端庄娴静,或娇俏可人,或落落大方,如同春日里争奇斗艳的名花。
贾母把林黛玉、探春、迎春、惜春,连带着薛宝钗都叫了过来作陪。一时间,荣禧堂内环肥燕瘦,满堂珠翠,莺声燕语,好不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