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自然。”诸葛晦说,“不过在这之前,我们还是先去和顾家的人汇合吧。”
“顾家么?”
“对,年兽之子不也说了么,黑蛹还活着。”诸葛晦一挥折扇,“我认为,这个黑不溜秋的家伙会成为我们的指路明灯,还是先找到他比较合适。”
“说的也是。”林醒狮点点头,“那等无咎的伤势恢复了,我们就起身去黎京,向顾家的人问一问黑蛹的下落。”
两人一边聊着,一边往山下行去,从翻旋的枫叶里走过。
世界的另一角,北太平洋。
天昼之狼招展遮天蔽日的骨翼,疾速翱翔在大海的上空,瞳孔中倒映出灰色的海天交界线。
“呼哧……呼哧……”
风压扑面而来,把巨狼的皮毛刮得猎猎作响,就好像一片被挤扁的白色帐篷,此刻它的翅膀上正坐着一个画着淡妆的红裙少女,以及一个身穿黑色外套的短发青年。
夏平昼把手搭在曲起的膝盖上,静静地坐在龙翼上,抬眼望去,天幕碧蓝如水洗,万里无云,一眼便能望见天际线的尽头。
过了一会儿,第一缕天光洒在天昼之狼的头顶,继而照亮了灰蒙蒙的海面。大海如同冰层一般澄澈,与天空交相映辉,这是在飞往那个遥远而寒冷的国度的路上。
那个国家叫做“冰岛”。
当然了,夏平昼不可能会在第一时间前往冰岛的霍夫斯冰川,那无疑是在打草惊蛇,容易被救世会的人察觉;
再说,虹翼、湖猎、顾家、年兽、三王子与亚古巴鲁……其他势力的人还一个都没有集齐呢,光是夏平昼一个人带着老太婆和白贪狼过去,无疑是在飞蛾扑火,白白送死。
于是在9月1号那一天到来之前,夏平昼都会带着血裔和白贪狼,暂时躲藏在冰岛的首都——“雷克雅未克”。
旅行杂志上有讲过,雷克雅未克是一个美丽的城市,抬起头能看见极光,夜晚到来时,青色天幕下的珍珠楼流光溢彩,美不胜收。
夏平昼心里倒也不着急,大不了就当作旅游。
只要不在雷克雅未克被团长提前逮住,那就是一件好事。
而在飞往太平洋的路上,他已经让皇后石像把血裔和白贪狼身上的乌鸦纹身都烧干净了,也就是说漆原理将无法通过感知纹身的位置来找到他。
这一会儿,海风漫漫地吹拂过来,上午的阳光暖洋洋地洒在了夏平昼的身上。
血裔侧坐在骨翼上,她淡金色发丝与红色的裙裾一同在风中飞扬着,这个吸血鬼少女的脸色从来没有那么黯然过。
她垂眼,默默地看着海面上腾跃的海豚,思绪连篇。
世界寂静一片,只有海水的哗哗声响,以及无休无止的狂风吹过耳边时的呼啸。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打算背叛旅团的?”过了一会儿,血裔忽然问。
夏平昼面无表情地回答:“一开始。”
“我没看出来,你那么恨她。”吸血鬼少女捂着裙摆,漫不经心地说道。
“如果你看得出来,那团长也看得出来,我早就已经被他抓住了。”
“安德鲁呢?你杀他的时候没有带一点犹豫。”
“他向我开枪,在那种场合我必须杀鸡儆猴,哪怕犹豫一秒也已经晚了。”
“那……大小姐?她可是被你伤得不轻,我第一次看见她露出那样的表情,你真的就一点都不在乎她么?”血裔说。
夏平昼沉默着,太平洋上空的寒风吹起了他额前的碎发。
见他久久不说话,吸血鬼少女便耸耸肩,说道,“不过也是,你都做得那么残忍了,哪会在乎她呢?也许打从一开始,你就只是在借着她的感情给自己做掩护吧。”
“你可以这么理解。”
“真是口是心非。”
“我现在是叫你血裔,还是叫你特蕾西娅?”夏平昼沉默了片刻,忽然问。
她说:“特蕾西娅,这个名字都藏了一百多年了,也没必要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