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仿佛被人按了暂停键,栗澄和顾榄都没有动,只剩下手机催促着人接电话的声响。
“我知道了。”顾榄轻声说,他要按下时手机忽然黑屏。
通话被挂断了。
顾榄一副“你看”的表情:“她没有很在乎我。”
“只是怕你在忙而已。”栗澄为顾母说着话。
手机又响了声,这次是短信。
【年前公司发了些年货,我吃不完,寄去给你吧。】
顾榄当着栗澄的面点开手机,要回复地址时,被栗澄攥住了手:“我不在乎哪天过年,你初二初三再回来是一样的,我们也可以吃年夜饭。”
顾榄还是听栗澄的话买了票,睡前躺在床上,他扯下一根头发,在手里反复打着结:“幼儿园的时候,我被打了她会给我上药,还会跟我说对不起。”
栗澄往顾榄身边靠了靠。
“她有哪里对不起我的?”顾榄一用力,将手里的头发扯断,“要是她没生下我,我就不会认识你了。”
栗澄没去评价顾榄和家人的往事,他不让顾榄再去拔头发,而是将他的手拢到自己手心内。
“后来他们离婚了,刚离婚那阵我经常吃不饱饭,不过我本来也不需要太多食物。”顾榄翻了个身,他的瞳孔在夜里显得十分深邃,“过了两年生活才好起来,也搬到了更大的房子里,但她不怎么回家了。”
“如果我们当年认识就好了,”栗澄说,“我可以陪你玩,让你不那么孤独。”
顾榄睫毛扑闪了下,他以为栗澄会和他说母亲很辛苦,叫他体谅理解。
顾榄不太能体会孤独是什么情绪,那时的他对交朋友没兴趣,小学里虽然大部分人爱欺负他,但也有偷偷和他示好的同学,顾榄从来没收过他们的糖果。
他不认为自己需要朋友,但栗澄这么一说,他眼眶竟然泛起了酸。
原来坐在沙发上等待时的心情是孤独。
不到十岁的顾榄只是想,这间屋子太大,他更想住回一伸手就能触到墙壁的小房间里。
“她很少出席我的家长会,”顾榄的手心慢慢被栗澄捂热,他感受着那点热度,“高中有一次倒是被班主任叫去了学校,因为我打了人。”
“你受伤了吗?”栗澄的手已经被顾榄反客为主抓紧了,他没法去抹掉顾榄的眼泪,只能倾身抵住他的额头蹭了蹭。
“没有,”顾榄露出了一个笑容,像希望栗澄表扬他,“那人的头磕到洗手池的边缘,流了很多血。”
“他欺负你了。”
顾榄避开这个话题不谈:“我以为我会被骂,或者和小时候那样被打,但她只是带我去吃了顿饭,就送我回家了,然后我被停了半个月课。”
“没和你妈妈说原因吗?”
“既然她不问,那我为什么要说?”
顾榄找不到和母亲沟通的方式,而常年不和儿子聊天的顾母,可能也不知道该如何同儿子谈心,母子俩就这么将对方越推越远。
栗澄心里一动,突然改变了主意:“我跟你回去吧。”
“什么?”
“回家,我和你一块回家。”